一道金黄的布片,飘然落地,这不正是先前李避射入张麻子衣袖的东西么?
“皇城司”!
三个字已经不用多解释,这张麻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江晔咬着牙,愤愤道:
“好!
好狠的赵邦,明面上说着相信我们十五路诸侯,暗中居然已经将手伸入了我们的领地内!”
“晔儿!不要在外议论天子。”
“哼!”
江晔单臂擎起那柄豹头长刀,狠狠地捅入张麻子的心口,恶狠狠道:
“杀了就行,何必瞻前顾后?
这个天下,马上就乱了,鹿死谁手谁能知道?
他既然有胆量将手伸进我的地盘,还不许我讲他了?
开国时说得话,都特么当放屁了!”
可怜的张麻子,临死前还瞪着大大的双眼。
他明明忠心耿耿,怎么就被如此怀疑呢?
至死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怎么来的这皇城司的布条啊。
怎么他就成了皇城司的人,浓浓的怨念遍布四周。
江准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底还带着一丝宠溺道:
“你放心,黄三千欠我一个人情,我能帮你接好断臂。”
李避估摸着王婼熙等人的时间差不多了,看向江准道:
“前辈,可愿和我做个交易?”
江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轻轻一笑道:
“我知道当年李趋曾去了次长景岳,只是不知道在那里留下了什么。”
李避微微颔首道:
“实不相瞒,我从长景岳来”
江准一愣,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
看来李趋把自己的后手留在长景岳了啊。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你为我儿接好断臂,我便放你离去。”
“父亲!”
“住口!”
江准看向江晔满脸的不甘道:
“这是卜算子的注意,你还有什么意见?”
看着江晔安稳了下来,李避心头一惊,这卜算子又是谁呢?
江准看着李避身后道:
“老朋友来了,不若出来见一面?”
场中先出一道黑影,才现一黑衣人。
楚大站在李避身后,一只手按在李避肩头,另一只手夺下李避手中的酒壶,扶住他虚弱的身体道:
“差点又准备乱来?”
不待李避回答,楚大冲着江准道:
“到底是能娶了卜算子的人,两个儿子,一侯一伯,当真是光宗耀祖啊。”
一侯一伯?
李避闻言一惊,似乎这江准和西楚还有什么关系?
可是江晔为何又会那么恨李趋呢?
楚大知道李避的疑惑,轻声解释道:
“卜算子之后我们总会遇到的,那可是连你父亲都能算计的奇女子。
有些事还得你慢慢去琢磨。
至于这江晔嘛,当初本是练武奇才,栗帝瞧见此子天赋俱佳,顺手就断了他的经脉。
还曾经放下话,有仇有怨,找他儿子。”
李避听罢,一脸黑线,老爹这是没少给他挖坑啊。
江准却是满不在乎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李趋相助,晔儿也不会活到今日。
既然李避从长景岳而来,只要今日接好我儿断臂,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楚大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江准的决策。
李避取下身旁的药箱,看向江晔道:
“在下治病救人有一个说法,就是要白银一两,不知江大人能否先将这钱兑换了?”
江晔看着江准,这才压下心头的怒火道:
“你杀我手下百人之多,灭我高手三人,我父亲既言一报还一报,你居然还要收钱?”
楚大不悦道:
“我的脾气可不好,不要以为三个登堂入室的高手在这里,就能挡得住我。”
江准拍了拍江晔的肩膀,取下他手边的豹头长刀,低声道:
“西楚墓陵军在这里,就算全灭了他们,我们也会元气大损。”
想到接下来就要爆发的战争,江晔握紧的双拳,紧了又紧,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
“我找不开,只要一两白银。”
江准款款从怀中掏出一两白银,不顾江晔满脸怒火道:
“劳烦公子了。”
李避大摇大摆地走到江晔面前,递出麻沸散道:
“服下,方便我给你接断臂。”
江晔冷笑道:
“毒药嘛?”
“有必要?”
“那是什么?”
“麻沸散,减轻点你的痛苦,不然你乱动,我如何能给你接断臂?”
江晔笑着解开自己的上衣,毫不皱眉头道:
“今日我若是出一声,我江晔跟你姓。”
李避收回麻沸散,寻到一处平地,看着江晔道:
“李可是皇姓,你想法倒是挺野。”
皇姓?江准大有深意地看了李避一眼。
江晔盘腿坐于李避身前,看着自己的断臂,心中一时间纠结不已。
身为定江伯,江晔的气量不至于让他丢不起一只手,但是想到当初李趋对他的所作所为,江晔不禁握紧了拳头。
本是仇人,自己却要靠着仇人之子来帮助自己。
不能习武,这可是江晔的心结。
玩弄权术虽也有乐趣,但想到刚刚张麻子背叛自己时的模样,江晔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愤恨。
他一定要让这李避承受代价,只不过不是现在。
江准递过江晔的断臂道:
“有劳公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避接住江晔的断臂,轻声道:
“一码事归一码,既是我的病人,我便会认真对待。
即便将来这江大人会想法设法地杀我,我也并不会在意的。”
江晔额头生汗,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这李避摸得透透的。
李避深吸一口气,刚刚八门遁甲的疲倦之意涌上心头,为了能平安离开金陵城,他现在可不能倒下。
看清江晔肩膀的断痕,李避不由得感叹这江晔的幸运。
张麻子的攻击不偏不倚地卡过骨缝,从关节之处断去江晔的手臂。
若是被断了骨,反而要更麻烦。
李避双手翻花,展开自己的医包,根根银针穿梭而动。
这江晔不愧是曾经天赋俱佳的武者,这般刺骨之痛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便是李避都被这家伙坚韧的模样给震惊到。
“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个不得了的敌人,那个卜算子又该是何种奇人呢?”
李避心头有所动,手上的活却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