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阵法。”猴子手蘸墨汁,在纸上画字。
“阵法?干什么用的?”荀谈问道。
“借力请神。”猴子叽叽叫着。
“请神?”九叔目带思索。
“你的意思是说,匣子上的符文是那位高人所布的阵法,借来神灵之力,封印这玩意儿的。”荀谈当即明白过来。
猴子点了点头,又接着写道:
“布置阵法前,必须要有认识的神灵,得到对方应允,才能借来力量。”
“这么麻烦。”荀谈嘀咕了一句。
请神之术对其他人来说,可能难得一见,但在茅山弟子中却都有所传承。
九叔他们这些师兄弟中最擅长此术的,应属四目道长,不仅通晓请神,还会神打之术。
不过可惜的是,如今这个时代,仙神难见,除了一些立了法坛的高人能够请到师门传承数代所供奉的相熟神灵外,一般人就算有请神术的法诀,请来的大多也都是孤魂野鬼。
要是九叔还在茅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正一道四大法坛中的上清法坛就在茅山,站在茅山,别说是神灵,只要有实力有地位,就算是祖师三茅真君都能请来。
但目前的话,有点问题。
“师父,要不咱试试?”荀谈试着问道。
九叔摇了摇头:“你不了解这其中关窍,请神不是随随便便就请的,且不说能否成功。
就算是成功了,以我的能力,也不外乎两种结果。
要么请来了有道行的妖鬼,到时候不仅除不了恶,说不得就把自己搭进去了,最后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再要么,请来了法力不强的神灵,到时候能不能除掉这夜叉像还是个问题。”
换言之,施展请神之术,“门路”真的很重要。
别看九叔学的是正宗,但他往日里可没有立下法坛,供奉大神。要是四目在这里,说不定能试上一试。
“神灵......”荀谈念叨几句,眼前忽然一亮。
附近不就有个现成的神灵吗?
“师父,土地公公怎么样?能除掉这夜叉吗?”
“土地公。”九叔沉吟片刻,说道:
“一般村子的土地公不行,如果是镇上的土地公,应该没有问题的。
而且,按我们道家说法,土地是阴神,归幽冥统辖,就算除不了这夜叉,也能将消息告知幽冥,再做打算。
怎么,你莫非是想让我请这任家镇的土地?”
“不错。”荀谈点了点头。
其他地方他不清楚,但本镇可是有土地公坐镇的。
“事关本镇百姓,如果本镇真有土地公的话,倒说不定会出手。
但你要知道,真神难见,往往求神拜佛的大多是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我们想要求得人家出手,最起码先得见对方一面,打个招呼。”
九叔还是没有信心。
最关键的是,镇上好像就没有土地庙。
对于这个问题,荀谈却已有了答案。
“师父,你先随我来。”
......
“这就是你说的土地庙?”九叔看着路边的小小石龛。
也不知道是哪个乡人摆在这里的,用作保佑过路之人的平安。
以往经过的时候,九叔没有太在意,但听荀谈一说,细细一看,果真发现了不凡之处。
石龛中的神像上,有非同寻常的气息。
“怎么样?”荀谈问道。
“先回去。”九叔想了想,拉着荀谈往回走。
“回去?回去干什么?”荀谈不解。
“净身、净口、净手、净心。”九叔说道。
按照正常顺序,得立下法坛、摆设祭品、清净自身、踏罡步斗、念诵咒语等等。
但眼下事急从权,而且又是当面拜见,清净一下就可以了。
没有回到衙门,而是向着义庄走去。
来到客厅供奉的祖师金身前,九叔默默祷告,而后依日洗身,换上道袍,刚刚打算走出房间,忽然心中一动,交待了荀谈一句,盘膝坐在净室之中。
双目一闭,手捏法诀,默念尊号,精神恍惚间,来到一处莫名之地。
而荀谈对此自是一无所知,他还以为师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办法呢。
百般聊赖下,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
思绪飘飞,荀谈感觉自己灵魂脱壳,身上披着淡淡金光,腰间挂着法印,来到了一陌生地界。
而在前方,一道同样身披金光的身影,正在那里和一道土黄神光加身的身影说些什么。
随着他的靠近,他听到了两道身影间的谈话。
那是一种奇怪的语言,如同玉磬敲响,声音清脆悦耳,又仿佛是自心中念起,不住在脑中回荡。
但这些语言飘到荀谈的耳中,居然清楚地明白了其中意思。
“那夜叉天生神通,吾并无法力镇压,已具折上表,禀明幽冥,相信不久就有阴官前来,届时汝可寻他相助。
汝功行深厚,屡有功德,日后成就还在吾之上,无需如此客气。
若真想道谢,石龛神像之前,一炷香火即可。”
断断续续的话音传来,让荀谈知晓了那位土黄神光罩体身影的身份。
任家镇土地公。
不过,他们怎么没有发现自己?
荀谈心中疑惑,试着向前走了走,抬手在两人身前晃了晃,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好像从来就没有他这么个人一样。
“莫非,是那镜子?”荀谈心中想到了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罪魁元凶。
似是感应到他心中所想,他的身形忽然涣散,化作一缕烟气,向着来时的路人而去。
而就在这时,那道土黄神光加身的身影才好似有所感应,诧异地望了一眼,没有发觉任何异状,便收回了目光。
“好了,其中因由你已尽知,离开吧。”
长袖一挥,对面披着金光的身影如腾云驾雾般,离开了这方莫名之地。
客厅中,荀谈一下子惊醒过来,差点晃到了屁股下的椅子。
“刚才,是梦吗?”
但那梦颇为真实。
尚未等他再想,脚步声传来,原来是九叔从房间走出。
“师父,我们还要去土地公神像那边吗?”
兴许是心中藏着事情的缘故,九叔没有注意到“还要”二字,只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先在义庄等等,稍后自会有人前来。”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