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下的雨花座依旧清冷,透出股阴森感,至少在陈朝阳眼里是这个模样。
空洞敞开的大门里没有人,安静的有一些诡异。
网格状的窗户密密麻麻,那张脸印子的痕迹还在其中的一扇窗面上。
平时靠在路边的出租车门打开,陈朝背着包往写字楼里走去。
瓶盖儿吊挂在书包拉链上,在半空中来回的摆荡。
夏囡囡下车,拄着手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冰冷的手杖和地面敲击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楼里的空气阴森森地,旁边的接待台上放着一块有些捏攥变形的收音机。
收音机仿佛卡带似的,在重复播放着提前录好的广播:
阴暗幽黑的门!
仿佛隔绝了白天的日光,在里面陷入黑暗的长夜。
阴森的走廊,光滑的瓷砖上,映照着看向它的人脸!
脚步声徘徊,是人在走,还是尸体在地上爬动着?
咔铛!
陈朝摁下停止键,原来的他很喜欢听这些诡异惊悚的故事,现在的他决定以后要跟这种恶趣味彻底划清界限。
他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录音机上面沾满透明的黏液,像是鼻涕和胶水的混合液,有些恶心,却又莫名地眼熟。
“是那个钥匙孔里淌出的液体!”
陈朝心头悚然,
“杀害换气站老孙头,去陈卓家里换煤气的凶手就是那位安保大爷么?”
他猛地转身,却看见就在他一恍神的功夫,背后的卷帘门不知道何时被拉下来锁死了。
咕噜
嗓子里咽口吐沫,喉结在上下蠕动,陈朝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攥紧他的本命武器“水果刀”。
下一秒。
楼里的灯全灭了。
漆黑的走廊内,只剩下电梯上闪动的字符还鲜亮着。
陈朝后脊背发寒,浸润汗水的衣衫黏在皮肤上蜇得疼。
“谁从后面把门关上了?”
漆黑中,陈朝不敢回头,他害怕有一张枯皱的脸就跟在身后,诡异狰狞的眼睛在怨毒的盯着自己。
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打开。
冰冷的瓷砖上映照出人影,他下意识的低头看,森白色的灯光照出一张惨白的脸颊。
他自己的脸!
深吸一口凉气,陈超没有选择坐电梯,那种封闭的空间里万一撞见鬼,他无处可逃。
他选择拐入安全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漆黑的小脚印,顺着墙壁往上踩。
吊挂半空的瓶盖,翻转跟头坐在陈超的肩膀上,对着墙壁上的脚印呲牙,得意的跟陈朝指认自己留下的痕迹。
“有血腥味儿!”
夏囡囡关上安全通道门,鼻头吸了吸,然后撇过脑袋斜着往下楼梯的位置瞅。
陈朝使劲吸鼻子,不知道是真的嗅觉得到加强了,还是单纯的心理因素在作祟,他好像也闻到了尸体腐臭的味道。
“这是要勾引我下去么?”
陈朝皱眉,对夏囡囡摇了摇头,他对楼下的“景色”不感兴趣,他只想尽快地完成任务。
他选择上楼。
然后,
楼下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在划擦铁门的缝隙一点点的拉扯开,接着是湿漉漉的鞋底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还有苍蝇嗡嗡围绕飞舞的声音,那股似有似无的腐臭味儿顿时变得鲜活生动,从楼下朝上扩散过来。
“有东西往楼上来了!”
仅仅只是嗅觉的反馈,陈朝就觉得那爬上来的不是个人,极具想象力的大脑里勾勒出一副骇人惊悚的画面。
他拔腿就往楼上跑,坐在肩膀的瓶盖儿朝后转身,疯狂龇牙露出凶狠的表情。
夏囡囡面无表情的朝楼下又瞅了眼,她听得出来,那个脚步声似乎有点磕绊,步伐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在逐渐提速。
其实照她的意思是应该先下楼瞅瞅的,说不得,碰到的还是老乡呢,有啥可怕的。
就这点恐怖的氛围,夏囡囡自觉可以营造出比这更恐怖100倍的。
不屑的撇了撇嘴,夏囡囡拄着手杖往楼上走去,沿途的空气中飘散出黑色的煤渣。
4楼!
推开门,手电筒打在墙上,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墙上那些诡异的涂鸦映入眼瞳的时候,陈超依旧感受到毛骨悚然。
那一张张狰狞,扭曲,怪诞,的人脸像是活物一样,全都重叠着,用阴森的眼睛在注视着推门而入的人。
脚底板的寒气直钻脑门,陈朝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些面孔,总觉得这些脸颊里可能隐藏着一张真正的人脸,正阴仄仄的窥视着自己。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可以说是一步三晃头,越盯着看这些脸,就愈发觉得心里发毛,就愈觉得那些脸颊好像真的在动。
楼底下的脚步声在逼近,腐烂的恶臭味顺着门缝飘入走廊里。
短短20米不到,陈朝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他站在心里咨询室的门前。
脚边是被扯裂的白色灯箱,里面的骨灰盒已经被取走,但是上面的字依旧像是无数细针扎得他眼睛刺痛。
“我究竟是陈朝?”
“还是陈卓?”
陈朝感觉自己有一些魔怔了,他把手攥在门把上,使劲的转动。
门没有上锁,被轻轻地推开了。
门被推开,一条黑影顺着敞开的门缝迈入进来,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森白,依稀勾勒出人型的轮廓。
“门没锁?”
陈朝脸上带着一抹错愕,然后他开始观察屋子内的布局,环绕的书架,黑色的钟摆,那张凹陷进去的沙发。
这间心理咨询室,就是视频里录入的那间房子。
窗帘是合拢的,屋子里有些暗沉,陈朝用手机扫了一遍房间,里面没有人。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面上贴着一张脸印,说明昨天晚上的确有个人站在这里在往楼下瞅自己。
嗓子表面浮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眼前是一片环绕的柜子,随便抽出一个里面都塞满病历,要从这里面快速地找出一份病历,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身后的走廊传来“哐当”的晃门声,那个东西从楼底下走上来了,嗡嗡飞舞的苍蝇像是在奏响死亡的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