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是一定要插的，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了解外界的动态，也有利于小山谷的策略调整。

黎氏莲跟在秦川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睛四处张望。

可能是战时粮食管制的缘故，街道显得格外冷清。除了漆家布料依旧开张，大部分店铺都属于关闭状态。

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几个闲人，只有漆家的卫队不时从他俩身边路过。

见秦川看的出神，随同的漆八达开口道：

“这样的景象已经持续小半年了，如果没有先生的那两万斤粮食，恐怕我们漆家撑不了两个月。”

秦川对漆八达有救命之恩，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一段情分在里面。所以漆夫人就让漆八达带着秦川和黎氏莲四处走走，顺便负责秦川两人的安全问题。

秦川：“杯水车薪而已。”

“你不用跟着了，我们就在这坊市里看看，不会有事的。”

漆八达：“可是，夫人让我负责先生您和小莲姑娘的安全……”

黎氏莲接过话道：“有我跟着先生，很安全。”

漆八达转头看向她，然后又看向秦川，意思是：就凭她？

秦川点点头：笑道：“小莲很厉害的。”

漆八达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牌子递给秦川，沉声道：“我回去了，先生有事可以去找漆家卫队。”

秦川不喜欢人跟着，尽管他知道漆八达走了之后，暗地里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在盯着。

比如说，左前方，那个准备出来招揽客人的布店伙计。

漆家的坊市很大，看起来像个巨大的城堡。坊市周围砌有一道护墙，尽管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老旧了，但依旧具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因为有令牌的缘故，漆家卫队并没有阻拦秦川爬上坊市的城头观看。

渝家的坊市就在漆家坊的东南方向，两地间隔应该有五十里左右的距离。

中间还有一些村落，住着牙城的自由民。他们有自己的田地和产业，不用租赁三大家族的田地，自然也不用缴纳粮食。

平时多余的粮食也会拿到三大家族的坊市里面进行交易，换取生活所需的盐铁等物资。

他们依附着三大家族，但又具有一定的独立性。

此时，这些零散的村落正飘散着缕缕青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战争的气氛。

根据秦川的询问，双方争斗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开这些零散的村落，以及夹杂在中间的田地。

他们两家争的是利益，而不是大肆搞破坏。踏破了田地，毁灭了村庄，最后谁都落不到好处。

蚩家在正东偏北的位置，不过如今那里大部分都被海贼占领，很多佃户都被赶了出来。

这样一看，牙城在地里位置上也被双方划成了两个部分，彼此各占一半。这就是漆公北所说的分城而治。

没有了粮食，原先的第一大家族只能跟漆家合作。漆家给蚩家提供粮食，蚩家则提供战力。

否则光凭借漆家，根本就没办法跟渝家和海贼抗衡。

但是这种表面上的平衡只是暂时的，现在的海贼就像是吞食了山羊的蟒蛇，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挺着个大肚子根本就动弹不了。

海贼长年劫掠，根本就不事生产，骤然上岸，必然会有一段时间的水土不服。

就算如此，漆家想要联合蚩家把海贼赶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海贼背靠大海，进可攻退可守，大不了重新回到海上生活。若是漆家失败了，整个家族都要陪葬。

微风拂面，黎氏莲撩起贴在额头上的碎发问道：“先生，你真的觉得漆家有胜算？”

秦川：“胜算不大，除非能够借到外援。

开矿冶铁，搭建工坊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等第一批产品出来，恐怕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以漆家和蚩家目前的状态，就算渝家和海贼不出手，他们也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黎氏莲：“那先生为何……”

秦川：“为何还要帮助漆家是吧。”

黎氏莲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正处于胶着状态，漆家和蚩家胜算不大，但渝家和海贼想要灭掉两家也没那么容易。

双方的人数差不多，武器差不多，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所以，只要我们不断地给漆家提供粮食，那么漆家就能坚持下去。

不费一兵一卒就想取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等他们反应过来，漆家工坊应该已经投入生产了。”

黎氏莲：“听了先生的话，我倒是有些期待了。不知道我那个便宜姐夫看到漆家全副武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能不能稳得住。”

不仅牙城，整个夷州岛都缺乏铁器。所以，双方卫队的武器大多都是木棍，然后在前面装上利刃。

试想，原本大家干仗都是扛着木棍子梆梆邦对劈，你突然抽出锋利的大刀一把砍断了对方木棍，那是何等的作弊……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能够走上坊市城墙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秦川和黎氏莲都停了下来。

这人面如冠墨，肤如麦皮，身上穿着华丽的的短衫。

蚩丹：“在下蚩丹，能够遇到秦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秦川：“蚩家蚩丹？”

“正是。”

“不知道蚩丹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蚩丹：“今日并无什么事，只是久闻先生大名，蚩丹特地赶来一见。”

蚩丹的突然靠近，激起了黎氏莲的防备知心。

见黎氏莲似乎看自己有些不满的样子，蚩丹朝着她拱手道：“这位英姿飒爽的想必就是小莲姑娘了吧。”

“哼！”

黎氏莲后退了一步，但眼睛依旧盯着蚩丹不放。

蚩丹：“秦先生，我在下面备好了酒菜，不知道能否赏脸。”

如今，蚩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日的倨傲。或者说，这份倨傲已经隐藏的很深了。

“既然蚩丹公子盛情相邀，在下岂有拒绝的道理。”

就算蚩丹不来，秦川也想找机会跟蚩家接触接触。牙城一家独大似乎并不怎么符合他的利益，百花盛开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