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把酒杯放下之后,黎氏莲就开始收拾桌子。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先生,白粥熬好了,现在就给你端上来吗?”
他闭着眼睛半靠在椅子上,沉声道:“嗯,端上来吧,咸菜也不要落下了。”
几大碗白酒下去,秦川也觉得脑袋有些发蒙了。每次酒后,秦川都要喝些白粥,压压酒气。
黎氏莲跟了秦川三年多,自然也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所以,宴席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用陶罐把米粥给熬上了。
黎氏莲是个细心之人,白粥端上来的时候已经冷却到五六十度,喝起来刚刚好。
秦川:“小莲,传令下去,让小云和老山带着卫队去码头看着。若是海贼败退,就拦住他们的去路。”
黎氏莲:“先生,为什么不让他们跟着漆家去正面拼杀?”
“如今双方实力差不多,正面拼杀胜负难料,损伤太大。若是漆家战败,我们的卫队可能也会跟着覆灭。”
顿了一下,秦川继续道:“这种大家大族之间的权利游戏,我们现在还玩不起。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我们的卫队见见血,而不是让他们去送死。战场,才是士兵成长最快的地方。
小山谷的产业会越来越庞大,卫队也会越来越多。我们无意于夺权争霸,但也不能让人骑到头上来作威作福。所以,我需要他们变得更加凶狠,更加强大,更加嗜血,只有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将领才能带出虎狼一样的卫兵。”
黎氏莲点点头,回道:“我知道了先生,我这就让小云他们出发。在保证我方有生力量的前提下,尽量歼灭海贼。”
……
“大王,前面就是牙城东原了,我建议原地扎营。”许毅文骑在马上,对着左前方的金巴大声道。
“军师,既然已经到了这东原,我们何不一鼓作气,直接纵马攻城略地?”接触了这么久,金巴到也学会了不少文绉绉的东西。
从海贼的一支,到整个夷州海域的霸主,再到牙城的半个主人。金巴在许毅文的帮助下,成功的从海洋爬到了陆地。
如今金巴的队伍,可以说是下海能战斗,登陆能杀敌。这是一只能战斗,敢战斗的海陆两栖部队。
按照许毅文给他描述的画面,占领牙城只是他金巴王图霸业的起始。夷州,这可是如同中转站一样的地方,先下牙城,再统夷州,到时候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皆可进退自如。
许毅文:“大王不可,强攻于我们损伤太大。漆家既然已经答应了约战,我们何不就在此处扎营,以逸待劳。”
“那好,通知弟兄们,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
许毅文传令下去的时候,渝亮从后面追了上来,“毅文兄,我们不走了吗?”
许毅文:“此处地势开阔,是个决战的好地方,不走了。”
许毅文看着这个地方,觉得非常满意。
光秃秃的农田里散落着厚厚的稻草桔梗,微风从身后吹动着他的头发,甚是清凉。这么厚的桔梗是他故意让农人铺上去的,到时候自然有妙用。
譬如,火攻?
这应该是得益于秦川的折腾,让许毅文对【火】这个字极为敏感,看到东西就想点上一把。
如今,田地里这么干厚的稻草杆子,他岂能放过?
这么热的天,根本就不用搭什么帐篷。海贼和渝家的卫兵把桔梗抱在一起准备铺床。伙夫也找来了柴火,准备架锅做饭。
就在许毅文摇着扇子,享受这种运筹帷幄之中的感觉时,一个卫兵匆匆跑了过来。
卫兵:“军师,漆家和蚩家的人也来了,大概就在十五里之外。”
“哦?”许毅文停下手中的棕榈扇,笑道:“来的还挺快。”
渝亮:“毅文兄,既然对方就在五里开外,那我们何不夜半偷袭?”
“偷袭?渝亮兄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几月几号?”许毅文看向渝亮,眼中露出了关爱的神色。
“今日乃六月十五,莫不是偷袭还要看日子?”渝亮似乎有些不解。
许毅文恨恨地说道:“你也知道是六月十五啊!六月十五,皓月当头,加上此处地势开阔,连个遮挡都没有,你告诉我怎么偷袭?挖地道钻过去吗?”
渝亮一脸尴尬,连忙笑道:“军师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许毅文看向渝亮,这是考虑不周的事情吗,傻了吧唧的。若不是还要借用渝家的势力,许毅文恨不得立马把这家伙给灭了。
不学无术,还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许毅文:“就凭漆家和蚩家那点人马,反手就灭了,何用偷袭?他们不会以为这三个月来,就他们知道暗地里打造兵器,我们就只会干等着吗?”
搭建工坊,开采矿脉,哪一样都没有逃过许毅文的眼睛。只是这些都在许毅文的掌控之中,对方想造就让他们造去吧。等这一仗打赢了,那些工坊矿脉就是最好的战利品。
“军师说的是。”渝亮嘿然一笑,继续道:“听说,他们还跟着那秦川的卫兵学习了三个月的战阵,如此临阵磨枪,怕也是不堪一击。一群人站在一起,难道是怕我们杀起来太累吗?哈哈哈……”
许毅文:“还是小心为好。”
不知为何,许毅文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漆家的做法,唯独这战阵让他捉摸不透。而捉摸不透,就意味着存在变数。
“渝亮兄,你回去通知一下,决战提前。明日一大早起来做饭,吃饱就开拔。不用什么战术,全军压上去,争取一举拿下漆家!”
渝亮:“这样,岂不是违约了?”
许毅文:“违约?兵者,诡道也。傻子才相信敌人的约定。”
他一直觉得秦川那个战阵是个变数,那就用变数去应对变数。提前一天发动决战,他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
另一边,漆公北和蚩离两家的卫兵也安顿了下来。
蚩离:“公北兄,此战你可有什么安排?”
漆公北:“我能有什么安排?一切全按照秦先生的布置来吧。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防止对方突然发动攻击。许毅文的阴险,想必蚩家主已经有所领会。”
秦川也没啥计策,也许是耕田锄地惯了,在看到田地里那一堆散落的稻草之后,就冒出了【点一把】的念头。
所以,秦川就让他们看风向点火。风向对就点,风向不对就做做好防火措施。毕竟,火攻又不是什么难想的招数。
然后,秦川看了眼牙城的地图,又分析了下双方的位置,就知道这一波火攻稳了。
蚩离:“那我们该当如何?”
漆公北:“哼,自然不能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约战在两天之后,我们不如明日就集结冲杀过去。敌众我寡,我们想赢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忽然,漆公北皱眉道:“只是,这么近的距离,恐怕我们还没出发对方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蚩离:“哼哼,公北兄这就无需多虑了,难道你忘了我们这几个月都在干嘛了吗?”
漆公北转念一想,不由得抚掌笑道:“哈哈,秦老弟果然大才,几个月前就算到了今日。原本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要我们的卫兵又跑又跳的,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十五里的距离,对于我们的卫兵而言不过是小意思。从这里集结跑过去,顶多算是热身。”
两人相视一笑,此计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