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些安胎药的去向资料就摆在了秦川面前。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绝密。
“先生,买药的,几乎都是我们的人。”
黎氏莲低着头,对于这种妇科东西,她还是有些害羞的。
这种羞涩,大概类似于男生去帮女生买面包;女生去给男伴买泳帽……
“这,还真是……”秦川神情变换,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家伙,婆娘才接来两三个月,肚子就大了一片。
看样子,白天的工作强度还是不够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自由民也购买了。”说到这里,黎氏莲眉头微皱,“但是我们调查发现,这些人家里并没有孕妇……”
“哦?”秦川抬头看她,“那他们买回去作甚?”
黎氏莲:“问过了,说是见我们的人都去买,所以他们也买了。”
“这安胎药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也不保值?”
秦川疑惑了,“有这些钱,多买几斤米面存着不好吗,居然跑去买药。”
黎氏莲:“一开始我们也弄不明白,后来黎三偶然听到他们私下讨论,说是买回去备孕。”
“而且,不少药房里面生精固肾的药草也被抢购了不少,他们想着早些把孩子生下来……”黎氏莲脸色微红,声音越说越小。
秦川:“这么急?”
黎氏莲:“盖因先生许诺,小孩可以免费念书,还管吃喝,是以如此。”
至于契约,只要管饱,干一辈子都行,何况才十年。甚至于,他们更希望签订终身契约。
这些自由民还没有意识到,一场大的变革即将开始。好在,秦川到底会亏待这些人就是了。
生吧,多生点才好呢。
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打粟。
忽然,秦川想到一个问题,这大几百孕妇,生产可是个大问题。
以前手下吃饭的人少,可以不考虑,但是现在人多了,这妇产的事也要提上议程了。
别到时怀孕一大片,生下来没几个能养活的,那可就尴尬了。
而且,大人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因为生孩子伤了本根。
所以,产后护理……
ememem……
秦川忽然觉得,自己的思路可能有点飘了。
“小莲,从今天开始,让瘦娘他们在汤里多加点鸡蛋。实在不行,就做成鸡蛋羹,蒸鸡蛋……专门供应给有身孕的妇人。”
秦川也不知道怀孕要吃什么,但多吃点鸡蛋补补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看到秦川脸上神色不断地变换,黎氏莲试着说,“先生,您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有……有吗?”秦川忽然抬头东张西望,否认三连。
外面,天色逐渐黯淡下来。秦川转头道: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回来的时候,我听说乡民今天是什么七夕,要举办乞巧节,我们一起去看看?”
牙城乞巧节,弄得最好的当属于漆家坊市。
因为漆家之前的主业就是纺织,然后才是耕种,最后是盐铁之类。
最近半年虽然有所起伏,但织造依旧是漆家的支柱之一。原本有些畸形的产业结构,在冶铁工坊建造起来以后,也得到了补足。
算起来,漆家现在是集织造,盐铁,耕种为一体的综合性大家族。
整体实力,并不比秦川差。甚至于还略胜一筹。
秦川的优势就是拳头大,顾虑少。
耕种今年才收获第一季,并没有形成优势;铸铁精炼,原料是漆家提供的,纺织水平也有待提高。
二者之间,算是各有优劣。
七夕并不是个好日子,因为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就不能把酒对月。所以,写七夕有名的诗词就那么几首。
不像中秋和元宵,好的诗词一大堆。
中元节是鬼过的,不太适合生人约会冶游,吟诗作赋,歌咏青春。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节它不好装。
路上,行人二三结伴,手里的灯笼有的点着了,有的还没有。
黎氏莲语态轻松,“相识日久,却还从未像今日这般与先生走过。”
路上略显拥挤,热闹非凡。
秦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牙城,估计周边的自由民都来了吧。
乞巧,可不仅仅是乞求一双巧手,还有人想在今天求一个巧媳妇回去。
一些熟人看到秦川和黎氏莲,远远的点头致意。
秦川听完,柔声道:“我亦未曾如今日这般与你走过。”
“先生……”
黎氏莲从旁边拽着秦川的手掌,然后依了上来。
这可真是个胆小的女孩子,一点不如牙城其他女子直白。
毕竟,她们可是敢直接上前寻婚问嫁的。
一路走来,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偶尔开口也是轻声细语。
如秦川和黎氏莲这样的人很多。
神炖局。
这里算是今晚灯节的中心了。
广场中央搭建着一方高台,高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灯笼。
灯笼四周围着屏风,屏风是由白纸和轻纱围拢而成,上面刻画着弯月银河,还有鹊桥织女……
空白处,是留给一些迁客骚人自由发挥的。
只要有想法的,都可以写上去。
只是,目前为止,上面还是白白净净的。
也许是灯节刚开始,也许是大伙还没憋出来好的句子。
神炖局楼上,黎氏莲依着秦川说道:
“先生要不要过去写几句?”
“我?还是不去了吧。”
两个人待在楼上搂搂抱抱不好吗,干嘛要下去人挤人,还不方便动手。
黎氏莲甜甜一笑,“也是,以先生之才,若是去了,今晚就没人敢在上面留字了。”
“倒不是这样,可别忘了,我还是牙城令。若我在场,大伙难免放不开,等到最后,我们去露个面就好了。”
“至于现在……”秦川逐渐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呀……”
很快,阁楼上就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打闹声。
楼下,苏青砚也来到了广场附近。
刚进来,他就被高台上的景色所吸引。
不由得开口称赞,“未曾想,牙城的乞巧峰会竟然如此惊艳。”
张安仁回道:“大人,据说这都是秦川身边那个丫头鼓弄出来的。”
苏青砚捋着胡须,呵呵笑道:
“那可不是什么丫头,下次来估计就得改口叫秦夫人了。”
两人边说边走,回头已经靠近高台了。
张安仁笑着转换话题,“大人,此情此景,当留书才是。”
“唔。”苏青砚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年与妻子相遇的情景,花灯烛火,笔墨文章,那是何等的浪漫。
然而,如今他被贬夷州,往来千里之遥。
牛郎织女一年还能见一次呢,他和妻子已经七八年没见面了。
记得刚来的时候,妻子才刚怀有身孕。
到如今,怕是孩子都齐肩了吧。
若不是接到了这道招揽秦川的旨意,苏青砚甚至以为陛下已经把他给忘了。
有时候,他真想,要不偷偷跑回去,带着妻儿隐居山林算了。
……
“这位大人可要题诗?”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摊贩问道。
苏青砚看着摊贩没有说话。
张安仁回道:“可有笔墨?”
“自然是有的。”摊贩转头又说道,“凡题诗者,须缴纳二十文铜币方可。”
二十文不算多,张安仁很大方的掏出两吊钱递给摊贩,然后取过笔墨。
“大人,笔。”
“嗯。”苏青砚接过毛笔,看着雪白的轻纱白纸,久久不语。
然后,他用手在白纸上轻抚了几下,才开始落墨写道:
情
如梦
与谁同
千山万水
来去也匆匆
欲问飞鸿归处
天南地北老林中
凭谁借溟海鲲鹏翅
抟转扶摇八万里长空
算巉岩险阻九千年蜀道
阻不断是相思一重重
奈今聚散离别两地
梧桐落叶随西风
莫道星河两岸
有牛郎织女
年年岁岁
盼今宵
桥上
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