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太阳被遮住了,本是光亮的天地,骤然被压抑的一片沉暗。
乌云笼罩,狂风呼啸。
飞沙走石,草木簌簌发抖,大山巍然不动,草木土壤的气息夹杂在风中有股淡淡的清香土腥味。
雨好似与风云约好了一般,三者相聚齐至。
淅淅沥沥的小雨经劲风一吹,斜斜着犹如剑雨一般,从黑云中急切的洒落大地。
初时雨还不算太大,一会过后,豆大的雨点倾盆泼下,雨雾朦胧,乱散玉珠,倒也算一番别致的景象。
距青山县不远,有几座小山,其中一个小山坡上有一座破庙。
山是武侯山,庙也是武侯庙。
山不大,庙也小,风风雨雨矗立几百年了,香火断绝,无人供奉,一片残横断瓦之相,成了荒山野庙。
庙虽破败,但好赖有片瓦遮头,风雨骤急之时,也算是一个极好的栖身之地了。
庙中武侯神像也早就褪去了彩漆,露出了石材本来的颜色,更显斑驳。
武侯神像也已不太完整,断了一手,缺了一腿,完好无损的右手端着一把石剑,神情微笑,低头俯视做观剑之相,好似在欣赏着一柄绝世宝剑一般。
“风雨来的好急啊,好在荒山野岭中还有这座破庙能够栖身,不然非得变成落汤鸡不可……”
王神机立在庙中,仰头顺着断裂处瞧着风雨之势,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劈了啪啦
雨打屋檐,愈发来的猛烈了。
瞧着雨势一时半刻是甭想停了,他收回目光,凭空取出一堆物品,有条不紊的放置身旁。
“风雨拦路,天黑之前怕是停不下来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一张躺椅、一个方桌、一套紫砂茶具、一壶酒、一只肥鸡、几样可口小菜。
王神机慵懒侧卧在躺椅上,他神情悠然,眯着眼睛喝酒赏雨。
时间流淌,雨不停歇。
天色愈发暗了起来,瞧着应该就要天黑了,这雨是停不下来了,明天能放晴就算不错了。
风雨之中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嗯?”王神机纳闷如此天气,暴雨倾盆,除了自己竟然还有人能来到这荒山野庙?
系统沉默没有反应,料来应是前来躲雨的普通人,或者是个武道修士。
破庙没有门,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子,背着一柄破剑,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
他一眼瞧见破庙中的情景,登时大惊,稍微整理一下着装,竟毫无惧色的拱手道:“荒山野岭,风雨交加,阁下却好整以暇,悠然自得,桌椅酒肉俱全,你,是人?还是妖魔?”
“呵呵,好胆识。”王神机大笑,侧头问道:“是人如何?是妖魔又如何?”
那男子身材昂藏,眉眼端正,下颌须鬓浓密,但衣衫破旧,草鞋露趾,显得有些穷困潦倒。
他负剑而立,身躯挺直似利剑,眼睛直视王神机,竟笑道:“你若是人,我自厚颜讨一些酒肉吃喝,暖一暖身子,去一去寒气……”
“你若是妖魔,我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笑容一收,目如鹰隼,持剑在手,喝道:“然后就拿你这妖魔试剑,看一看我项北燕新悟出来的乾坤一剑,到底厉害不厉害,你既然是人形必是高阶妖魔,虽然我打不过你,死就死了,但我也得试试这一剑,不然,死亦不瞑目……”
“哦?”王神机笑问道:“你是武道修士?练剑的?”
“我没有天赋灵种,不是武道修士。”项北燕神色一暗,随即眼中一片坚定,道:“但我练剑,我要当一个剑客,青州第一剑客,甚至是归离皇朝第一剑客……”
“呵呵,好梦想。”王神机一笑,挥手道:“我不是妖魔,荒山野岭,能够相聚在雨中破庙,咱俩缘分不浅啊,酒肉管够……”
“当真不是妖魔?”项北燕愕然。
“当真不是妖魔!”王神机含笑点头。
“酒肉管够?”项北燕将剑负在背上,顺手扯过一个木墩当座椅,认真的问道。
“酒肉管够。”王神机继续点头。
见他点头,项北燕也不客气,他双手齐上,狠狠撕下肥鸡腿,拎起酒壶,仰头就往喉咙里猛灌,豪放高呼:“好酒,痛快,痛快啊。”
“见笑了,好久没有喝酒吃肉了,我叫项北燕。”他大手一抹下颌胡须上的酒迹,张嘴撕咬着肥鸡腿,抬头囫囵不清的道:“还不知兄台是?”
此人心细如发,性情豪放,虽没有天赋灵种,却有大志向,大梦想,瞧着就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贫道神机子。”王神机复又从袖中取出一壶美酒,也仰头豪饮。
“贫道?”项北燕好奇的问道:“贫道是什么意思?”
“呃?”王神机愕然,才想起来此方世界没有道士,他想了想,胡诌道:“我之一道,不是武道,天下只我一人修此道,太少太贫乏了,故我之一道自称为,贫道……”
“哦?”项北燕蓦的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大喜道:“好一个贫道。啧啧,贫道,贫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将壶中美酒一饮而尽,持剑在手来到庙中央站定,仰头冲着满天暴雨,吼道:“从今日起,我就是贫道项北燕,皆因我之一道,亦是唯一,我之剑道没有灵种,没有天赋,不修气血,唯修一剑……”
王神机脸色一红,干笑着抚掌道:“好一个唯修一剑,当真豪气……”
“今日荒山野庙,有酒有肉,我心中欢喜,手中长剑蠢蠢欲动,神机子道兄,贫道献丑了……”
项北燕神情肃然,破剑斜指苍穹,不动如山。
“醉酒拎剑走天下……”
忽的,他口中放声吟唱,声音低沉豪迈,抑扬顿挫,手中破剑一转,剑光如电,劲风鼓荡。
“嗯?”王神机眼中一亮,心中钦佩,此人没有天赋灵种,竟能够将剑法练的如此迅疾,不禁抚掌大赞:“好剑法,只此一剑当可斩低阶妖魔……”
“世间万物皆吾师……”
项北燕身形变幻,歌声似能冲破雨幕,剑鸣若春雷炸响,仿佛能荡尽妖魔。
“好。”王神机饮酒喝彩。
“武道昌盛贫道孤……”
他剑光变幻,一声长啸,仿若长江大河倾泄而下,似要与庙外雨幕合二为一。
“呵呵。”听到“贫道”二字,王神机尴尬一笑。
“唯修一剑逆乾坤……”
歌声高亢,剑气纵横,剑光缭绕如龙似蛇一般,狠狠劈在一块大石上。
“轰”地一声,碎石纷飞,复又被剑光一搅化为漫天齑粉,簌簌散落。
“好。”王神机瞧着兴奋,站起身抚掌喊道:“此剑当可斩中阶妖魔……”
天黑了,雨势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风声也不那么大了。
项北燕收剑而立,剑意气机收敛,大笑着来到桌前坐下,挠头道:“天黑了,酒也干了。”
“天黑了就秉烛夜谈,酒干了就再来一壶。”王神机一笑,从袖中复又取出两壶美酒,几支蜡烛。
“道兄好手段。”
见王神机袖子虽然宽大,但也藏不下如此多的物品,好似凭空变出来一般,当真神奇,项北燕神情诧异,钦佩大赞。
“一些障眼法罢了,不值夸赞……”
将一壶美酒递给项北燕,然后手指轻弹,几道火苗顺手飞出点燃了蜡烛,然后王神机冲他笑道:“喝酒……”
“好,喝酒。”两人相对痛饮,想起刚刚点燃蜡烛的火苗,项北燕奇道:“道兄不修武道?又怎会有火灵修士的手段?”
“呵呵。”王神机摇头一笑,道:“很多道理都是殊途同归的,不是火灵武修难道就不能驾驭火焰吗?就比如你不是武道修士,不修气血之力,不是也一样可以剑斩妖魔吗?世间万物有些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说的太好了。”项北燕深有同感,傲然道:“凭我一剑,定要趟出一条新的道路,我项北燕的剑道……”
“喝酒!”
“喝酒……”
荒山野庙,烛光美酒。
山中雨幕缠绵淅沥,庙中两人对饮谈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反正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雨声噼啪,风声呜咽。
忽然,王神机眉头紧皱,他脸色一沉,侧头向着庙外瞧去。
“滴,发现一只高阶魔物血獠,超度可得十点超度值……”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脑海里蓦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