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快四个月了,特别爱笑,早晚蓝轻言都会和剑萍一起抱他出门去看村里的小孩玩闹。引得孩子们出门就往她家门口跑,毕竟小石头这种可爱又漂亮的小婴儿,可不就是孩子眼里最有趣的大玩具。
这次蓝轻言留心数了一下这些孩子的个数,二十多个,从三四岁到七八岁都有。以前因为家里穷,稍微大一点的都需要留在家里帮父母做活,现在村里宽裕了,他们就全部解放了。整天大的带着小的满村乱串,打架闹事、斗鸡遛狗什么都干。
突然想起前世老师必问的一个问题:“长大了想做什么?”,她就顺口问了这些孩子。
“啊!!这……没想过!”
“我想跟爹一样,去酒坊干活,每月挣一两半银子。”
“我要去镇上,做小二!”
……
五花八门的愿望都有,还有个小男孩想赶紧长大,娶个媳妇生儿子!
蓝轻言忍着笑,耐心听他们一个个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才问:“你们想上学堂读书识字吗?”
……
这回没人回答她了,因为读书识字这个事,并不在他们的认知范畴里,从小父母也没跟他们说过关于学堂的任何事。一是父母们也不知道哪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二是没人觉得上学堂是一个村民、还是一个没有自己的土地的佃农想得起的。
看他们不答,只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蓝轻言就接着说:“去学堂,可以跟着先生学读书、写字。学的好的可以去参加科举考试,考上就能当官了;学得一般的做个秀才,去做先生,教别的小孩读书写字,更不用在下地干活;而学得最差的,也能去镇上做小二,甚至是掌柜;最后学得最最最差的,虽然你还要继续种田,但你识字,你可以从小教你的孩子写字,可以看得懂官府发的告示,这些你们也不想吗?”
懵懂的沉默中……
不过这些孩子总算不再嬉闹,只睁着大眼睛认真想蓝轻言说的事。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大点的孩子问:“夫人,可是我们这里没有过先生的,只有镇上有,而且他不收村里人!”
小山也开口了:“夫人,我想,想象于叔叔那样,写很好看的字。”他经常去蓝家宅子里玩,见过于公公写的账本。
这个话题没在继续,但是蓝轻言心里却有了一个想法,只等赵大富回来拉酒的时候确认了,才能把想法落到实处。给村里建一座学堂,这是她刚来就有的想法,只是有两个问题限制了实施的可能:一是自己脚跟未稳,精力有限;二是如果孩子们的父母经济问题得不到很好的解决,这些孩子很难安安心心的在学堂里学习。
到七月,酒坊除第一次产出的玉米酒,五个厂房同时又出了一批,这些酒都没有动,全部装坛放到地窖储存着。要等赵大富在县城买到店铺,修整好来拉去,才同一天镇上和县城两处同时开业。
这些不提,最近有件事,让蓝轻言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那就是村长的女儿春兰,突然喜欢往宅子里跑。最开始是借着帮她娘送菜来的,后面就是自己找的各种借口上门了。
村长两口子一个在挂面作坊一个在酒坊,都是负责人,所以家里的事就只能交给女儿打理。这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还不算大,但对比起蓝轻言十七岁就有了小石头,也算是到了适婚年龄了。
她上门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找于公公。这个认知让蓝轻言忍不住暗暗给她竖个大拇指。有胆量!有想法!就是不知道她知道于公公的身份后会不会哭晕!
这不,蓝轻言刚和孩子们道别回到家门口呢,就远远见到在大门口抱着两颗白菜徘徊的春兰。
小姑娘长得其实还挺好的,虽然皮肤有点偏黑,脸上有几颗雀斑,但在农村女孩中,算是好看的了。村长两口子也很宠她,从前家里困难的时候都没让她下过地,现在家里挣钱了,就更舍得在她身上花钱了。
比如现在,她穿的是一件粉色碎花棉布上衣,下身是蓝色的麻布裙子,一双绣着几朵小花的红绣鞋。这样的布料、款式都不是村里人常穿的,没人会花时间在衣服上绣花。何况她的耳朵上还戴着一对银铃铛,这些恐怕都是全村头一份。
春兰看到蓝夫人过来,非常高兴,老远就招呼:“蓝夫人,我给你送来两颗白菜,刚从地里砍的!”
蓝轻言心里好笑,面上却没显,急忙摆出热情的笑脸招呼她:“春兰啊,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现在还早呢。”
春兰等的就是这句了,最近几次来蓝家都没遇到于谦,这次她可是特意看准了他进门的,才跟上来的:“好啊,反正给我爹娘做饭也还早!刚巧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于大哥呢,最近他好像很忙,怎么每天都去酒坊?”
蓝轻言心想:可不就是忙了,忙着躲你呢小妞!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可不能乱打击。一个不小心,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只顺口应了一声:“嗯,马上铺子就要开业了,他急着准备呢!”
剑萍在一边抱着小石头,早憋笑憋得脸抽筋,家木刚打开门,她就带着小石头串回内院去了,顺便也给于公公提个醒!
家木在后面一边关院门一边在给在边上的肖留使眼色,俩个小伙子更是一脸八卦,他们不知道于公公的情况,甚至还有点羡慕于公公走了桃花运,能被村长的女儿、大山村的村花看上。
蓝轻言把她领到花厅,正好遇到迎出来的肖嬷嬷,肖嬷嬷看了一眼春兰,才跟蓝轻言说:“夫人回来了,春兰快进来,花嬷嬷刚好用前段时间存下来的桃花做了桃花糕呢,进来尝尝。”
这桃花是蓝轻言坐月子的时候都不忘让采来存起来的,有好几大篮子。
春兰不敢拉蓝轻言,却不怕肖嬷嬷她们,她顺势上去就挽着肖嬷嬷的手腕说:“肖姨,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定要多吃几块,不过于大哥呢,我刚才见他回来了!”
在她眼里,除了蓝轻言值得她尊重,这院里其他人跟有什么不同?甚至还比他们身份还底,至少村里人不是奴籍。可却忘了她心心念念的于谦于大哥也是奴籍。
叫自己肖姨,却叫于谦于大哥,肖嬷嬷有点受不了,虽然她是大了于公公几岁,但也不至于是两个辈分吧,在宫里都是同等级的好不好!
不过跟这种小姑娘无法说清楚,就比如她老来找于公公这事。关键夫人还不嫌事大,一直热闹看得最起劲,却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肖嬷嬷边想边借着指路的机会,挣脱春兰的手:“春兰找于谦啊,他在刚才又出去了,从墙上飞出去的,说是作坊急用一个东西,回来取!”
……
春兰即失望又生气,她总觉得于谦是在多她,但她没证据。而且这宅子里的人除了蓝夫人,她觉得其他人都不怎么欢迎她,她也没证据。
最后,春兰随便敷衍几句,桃花糕也不吃就匆匆回家了。
到晚上,村长家闹了好大一场,却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了,就听到一向不爱吼人的村长好像扇了谁的耳光,村长的女儿春兰哭了一晚上。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春兰回去后,左想右想都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她得告诉他爹看上于谦了,让他爹帮他去说。至于原因有两个,第一于谦长得好看,这十里八乡包括镇上,她还没见过这么白净俊秀的男子;第二,于谦是蓝家现在的大管家,又管着酒坊,那据说可是比面条作坊更挣钱的生意呢;第三,于谦有武功,是大侠。这样的男子既然来了大山村,她不嫁谁还有资格嫁。
所以,小姑娘没让累了一天的洪村长两口子休息下吃口饭,就开口说要他爹去跟蓝夫人说媒,把她说给于谦。
刚端起茶碗喝水的洪村长一口气没过来,差点呛死。即气又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于公公就算不是哪里来的,也不正常,虽然有一身功夫掩饰,但确实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
不过这些事村民不知道,蓝家也不知道,只知道春兰不上门了,而且没过多久,村长还借跟着送酒去县城的机会,把女儿也带去县城了。据说是送去给她在县城做事的哥哥照顾,好像是准备在那边给她找门亲事。
蓝轻言现在的注意力,是在酒坊上,已经产出第二批酒了。
赵大富十六那天回来了,他在县城找到一家带着后院的酒楼,花了八百两银子才买下来。刚整修完,交代新买的伙计看好,就带着专门帮人拉货的车队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住了两天两夜,对灵霜搬去后院的事问都没问一声,只递给她一包料子和一句:这样好,我不在家你住外院不适合。然后也没说这两天我在,你搬出来吧!蓝轻言他们也都装没注意这事。
赵大富先把车队和人安排在外院,才进来跟蓝轻言说话:“夫人,那边我都整理好,名声也先打出去了。带去那十坛酒,安县几个好酒的老爷、和县太爷各送了一坛。我回来时,承诺他们这个月二十五就开业的,你看这样行吗?”
蓝轻言想了想,觉得既然要做,不如乘早,那些人刚喝了酒,正馋的时候,还能带动一批销量,就点头道:“可以的,现在十六,你后天一早走,到了安县城还能有空余时间收拾收拾。镇上也定在同一天开业吧!”
赵大富忙应了,又问定价的事:“那这价格?”
这个蓝轻言也是计算好了的:“既然我们要自己花运费到县城开业,就不能还用原来的价了!镇上不变,毕竟算是产地,便宜正常。安县就按单种特酿十五两一坛,混合特酿二十两一坛,散卖也是这个价,可以按两零卖。你还可以告诉顾客,我还有适合女性喝的各种水果酒花酒,年底上市,三十两一坛。”
赵大富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认可这个价,毕竟这东西,算是稀有物,只此一家,想怎么喊价就怎么喊价:“那……如果有人想大量拿呢?!”
蓝轻言笑笑:“原价,想拿多少都是这个价。特别是京城的客商,一分都别少!那些人心黑着呢,不论在我们这里多少钱拿去,到了京城,低了五十两一坛他们绝对不会舍得卖!”
……
赵大富一时无语,这位喊价比他还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