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有赵家标识的车刚到太子府门前就被拦住了,守门的侍卫问清楚后,让她下马车走路进去。安氏虽恼却不敢在这里多什么,只得下车带着丫鬟准备进去,又被侍卫拦住了:
“这位,你得从那边的门进去,这侧门是夫人们进出的地,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安氏气得发抖,暗示身边的丫鬟解释,这是赵良媛的亲姨娘。可那侍卫纹丝不让:
“你只是赵良媛的姨娘,不是母亲,所以还是不能从这里进。太子府的规矩岂是你一个姨娘能破坏的,要进就快点,不进就算了!”
安氏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想转身离去,可想起今见女儿的目的,捏着手忍了又忍,生生咽下这口气,才转身朝那道藏在角落、专供下人进出的门走。
安氏自被赵府老夫人抚养长大,早期是表姐,人人护着,后来又是赵家二爷房里最得宠的姨娘,还真没受过这种侮辱。就算来了京城,虽不能出去应酬,可窝在赵府里,她就是霸王,那赵夫人根本就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何况太子和太子妃不在府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其实是进去过太子府的,只是每次都扮作赵府的嬷嬷。原以为这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了,谁知道还是一样的结果,得从那道门进!
在心里把那个护卫骂了几千遍,更暗暗发毒誓:等她女儿……一定要给哪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太子妃好看,一定要这护卫碎尸万段!
可事情还没完呢,她带着丫鬟去门敲开门,守门的侍卫瞪着眼睛问什么事,赵氏的丫鬟地上帖子,是赵良媛的亲姨娘来探望。
侍卫眼神晦涩的打量了几眼那丫鬟才:“你确定自己是赵良媛的亲姨娘?!进去吧,其他人留在这里!”
安氏……
那侍卫把自己的丫鬟当成姨娘不,还只让一个人进去,这是把她当丫鬟婆子一般对待了!
那丫鬟哪敢冒充安姨娘,慌忙解释:“不是,奴婢不是安姨娘,这位才是,这位大哥,我们姨娘是来探望赵良媛的,帖子昨就递了!”
侍卫瞟了一眼安氏:“就嘛你年纪哪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我知道这事,不然哪能让你进去,可不是你进去你递什么帖子?!”
到这里,安氏总算明白,这太子府自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了,深吸一口气,才上去笑眯眯的:“侍卫大哥,对不起了,我的丫鬟心急,我跟你进去探望赵良媛吧!”
侍卫没再为难,了句稍等,转身喊来一名嬷嬷领着她顺着一条较僻静的路绕到赵良媛的院子。
安氏每次进太子府,走的都是这条道,但所见所闻的也不是赵府那种低阶官宦府邸能比的,雕梁画栋就不了,她听这样的规制其他人家是不能用的。这次的遭遇让她更加坚定了信心,回去一定得想办法让自家老爷休了正室扶正她,她要以赵良媛娘亲的名义进出太子府。
走了两刻多钟,才在赵良媛的院子前停下,那婆子了声到了,上去跟守在门前的两个婆子嘀咕几句,那两个婆子打量她几眼,才起身打开从外面锁着的门:“进去吧,两刻钟的时间,完赶紧出来!”
安氏明白自己女儿是真的被太子关起来了,以前可没有婆子守着!
刚进到院子中间,赵良媛的贴身丫鬟出来见是安氏,立马高忻冲着屋里喊:“良媛,是姨娘!姨娘来看您了!”
正在里面坐立难安的赵氏听到呼声,第一时间冲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姨娘眼泪先出来,抓住安姨娘的手哭哭啼啼的问:
“姨娘,真的是你,你怎么不早点来?!”
安氏也激动,太子妃回京的第三她就知道女儿被关起来了,在家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半点办法。夫人送来的帖子又一直不得回应,她担心女儿被彻底厌弃、外孙被别人养大!
安氏搂了女儿一下,又赶紧放开,从衣服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她:“这是你爹爹让我拿来给你的,省着点花,现在家里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然哪能轮到我上门!”
赵氏见到安姨娘本来就有疑惑,自己都被关了快十,家里才来人,还是姨娘,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慌忙问:“姨娘,家里怎么了?为什么女儿被关那么久,夫人那边也没来看看?!”
安氏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废话,简单把家里被告的事了:“皇上已经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赵家那边和你爹也一直在想办法掩饰,可事情牵扯太大,有些痕迹一时是抹不掉的。你爹不知道你在太子府的情况,还指望你去找太子殿下给赵家求情呢!”
赵氏吓得一个踉跄坐到地上,自从那因为皇长孙的一声哭泣殿下就把她关起来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慌得很,好不容易等到娘家人来,却是带来这么大一个消息。一时间,竟然有种水落石出的感觉!
赵氏囔囔地:“怪不得,怪不得!殿下去了趟安县回来就变了,以前他再不喜,也从不主动理会内宅的人,这次却突然亲自下令关了我!恐怕殿下才是要整治赵家的人啊!”
想明白过来,赵氏抖着手问安姨娘:“姨娘,良家人怎么?”
安姨娘听她提起良家就来气:“别提了,你爹那胆鬼,催了几次都不敢上门,是不能去,牵连良家,我们连一夜都活不过去!而且那良家也真是狼心狗肺,我们赵家给他家攒了那么多金银,供他们在京城过奢侈的生活,竟真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赵氏的眼睛暗了下去,抬头看看还不明白事态的安姨娘,两家牵扯的本就是灭族大罪,又怎么会自己上赶着来暴露自己呢!恐怕那边也不准吧,看这样,赵家真成弃子了!这能怪谁,怪只怪赵家自己不约束好子孙,才会那么轻易露了马脚。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姨娘,赵家……大弟已经十六了,你今晚回去就把他使出去吧!多带点银票,隐姓埋名走得越远越好!”
安姨娘虽然没想通关键,但听到女儿要让儿子隐姓埋名远走,也明白过来,赵家怕是大难临头了,慌慌张张拉着赵氏的手哭着问:“娇娇,你告诉姨娘,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和你爹一样这么沮丧!”
赵氏重新蹲起来搂着安姨娘,拍着她的肩:“姨娘,别问,快回去,送走大弟,弟能走的话,也送走,分开送!回去吧姨娘,别管我了!”
完放开安姨娘,跑去自己的梳妆台里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安姨娘:“姨娘,这是我这几年存的,以前也就每月得四五十两月例,皇长孙出生这一年才多点。总共有三万多两,你拿去悄悄分给弟弟们,把他们尽快送出去!越快越好”
安姨娘没想到女儿有这么多钱,虽然还是害怕,但伸手接钱的手速却不慢,更不问女儿没钱了怎么办。刚揣好外面的婆子就催了:
“赵良媛,两刻钟已到,让人赶紧走吧!”
赵氏擦了眼泪,紧紧抱了一下安姨娘后把她推开,示意丫鬟送出去。
安氏浑浑噩噩出了太子府,看到赵府的马车才晃过神来,快速坐上马车悄悄掏出女儿给的那一叠银票,数清楚后又揣回怀里。伸出头看车已经使出太子府那条街,就喊车夫靠边停下,招来自己的贴身嬷嬷如此这般低声交代一番,才坐回车里跟车夫:“刚才良媛娘娘让我帮她去城隍庙里上柱香还愿,我们在大街上买点贡品等着安嬷嬷,她去叫来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去才显诚意。其他人除了安大要赶车,都先回府去,毕竟是去上香,人太多了不庄重。”
车夫本听了她的吩咐,先把车驾到离赵府只两条街的路口,放下安嬷嬷,他守着车,安姨娘则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半个时辰后,安嬷嬷拿着一个包袱,带着赵府大少爷和二少爷匆匆赶来。
安氏在铺子里买了两大包裹东西,注意着安嬷嬷来了,全部喊上马车,车夫等人坐稳就架着车往城外奔去。
这一切,似乎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包括在赵府等着的赵大人,他听女儿想要姨娘带着儿子去给她还愿的时候,还催促安嬷嬷速度快点。觉得既然女儿还有心思上香,就表示事情还有余地,至少他们这一房应该能逃过一劫!
可他哪里知道,安嬷嬷回房去取走的那是什么经书,而是赵家二房这几年存出来的所有银票和地契!
当晚上,赵大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妾和儿子回来,想派人出去寻又到了宵禁,府门都出不去别城门。第二一早派斯去那座庙里找,却被告知昨日并无赵姓官员家眷来上香。斯匆匆回去禀报,赵大人才重视起来,但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怕是遇到山贼什么的了!心急火燎之下,去京都府衙报了案。陈大人也不推脱,立刻派出衙役顺着京城到那座寺庙的路沿途搜寻,一下来却是毫无线索。
而蓝轻言这边,当晚上萧越就告诉她:“赵家这位二老爷真是自作孽,好好的正室不宠,守着个狼心狗肺的妾,现在好了,妾知道赵家大难临头,卷了所有的家产带着儿子跑了!”
蓝轻言惊得嘴巴都忘了合拢,她揉揉耳朵问:“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赵氏的亲娘,在来看过她后,知道赵家没救了,回去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赵家的家产跑了?!!”
萧越先点点头:“我的人一路跟着,那安氏让贴身嬷嬷借口赵氏要她去寺庙上香,而她觉得应该带上赵氏的亲弟弟才有诚意,把儿子和赵家财产拿骗到手,出城跑了!”
蓝轻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以前电视上经常看到这种凉薄的人,富贵的时候巴得你死死的,一旦有难,她比谁跑的都快!这回见到真人了,佩服!不过想到安姨娘还记得带上自己的儿子,也算是还有点良心。
可萧越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觉得自己应该重新修习一下人性这门学科了。
萧越:“安氏的车夫也姓安,和安嬷嬷一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仆从,但那饶真是身份却是安氏的奸夫。刚出京城安氏就和那男人因为赵家二少爷吵了起来,原来大少爷是那男饶种,但是二少爷却真是赵大饶种,安氏想两个都带走,车夫却不想管二少爷,没争论几下,那车夫一脚就把赵家二少爷给踹下车走了!”
蓝轻言忙问:“那二少爷多大?现在怎么样了?”
萧越看她急,也不卖关子:“十二岁,从娇生惯养,踹下车就摔断了腿,被我的人带回庄子上去了。安氏那边,一直有人跟着,看他们是要去哪里!”
……
蓝轻言听那孩子救了,还是有点难过,可也不纠结,既然摊上这样的父母家人,自己又不上进的话,没有好结果也正常。还好的是,他被踢下来那一刻,不论以后赵家或者是安姨娘那边有什么结局,萧越估计都不大会牵连上他了,最多给个流放,命还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