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天是昏是暗，方亿阳的脑子一片片昏暗，早起吃过早餐，回来看个数学题没多久又困了。直落下午一点多。

“开门。”

方亿阳收到信息，就出了房门去大厅开了门，两人在门口窸窸窣窣地聊着。

“那么早？”

“你不是说二姐不煮饭吗。”

“那你煮？”

“想得美，我想出去吃。”

“没事吧你，还出去，出的去吗？”

“二姐！我来了！”

“小曦啊，你来了。”

三人一同去了后院，方舟康看到吴曦来，让方亿阳去拿了凳子，不料方亿阳拿了三张。

“你拿这么多干嘛？”

“拿来坐啊，很能干嘛？”

“一张就好，给小曦坐。”

“啊？”

“快，你们姐弟两个进去吧。”

方亿阳拉着二姐走了出来，方亿阳和姐姐的眼神交汇了，她逃避。方亿祺回到房间去，门没有关紧，透过那小小的缝隙。方亿阳看到二姐在她自己的小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坐在梳妆台前，拉出她的柜子，拿出一本笔记本，摆在书的旁边，这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开始了她的阅读。

方亿阳又提起一张凳子去了后院。

“你又拿凳子出来干什么？”

“聊天啊，好无聊。”

“不跟你们聊了，亿阳你问你姐拿两百块带着吴曦出去吃饭吧。”

“问她拿啊？她会不会杀了我？”

“怎么说话呢？行，我给你。”

方舟康拄起拐杖，发力站了起来，他走出庭院。方亿阳和吴曦两人看着老父亲缓缓地踏上两节阶梯，拐了个弯，走了进去。

“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

“啊？”

“嗯。”

方舟康再次回来了，给了方亿阳足够出门吃饭的钱与去学校需要用到的零用钱。还让方亿阳换上校服吃完饭直接去校车点回学校。

吴曦想吃麦当劳，没有二姐开车送，两人走了很远的路，一路都沉默。最后走到了校车点旁边那家。

“我们什么时候变得不无话可说了？”

“没有啊，我爸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不开心？”

“并没有，他没有跟我说什么让你提心吊胆的事。”

“行吧。”

“你，有什么想说吗？”

“没有。”

“我报了数学竞赛班。”

“那又怎样？”

“我可能跟刘旭一个班吧，去年也这样。”

“他啊，怎么也报了这个。”

“他成绩已经比你好了，方亿阳，你知不知道你们班什么层次？要是按你上学期那样，初三你怎么可能从你们班分出来去重点班？”

“我为什么要去？”

“那是机会好吗？你这样下去考得了附中吗？你每一科都有问题，你说你数学好，前两次竞赛班，你又被分到了一个差的。”

吴曦成绩很好，是好到那种不在乎天与地的人，但是她很紧张方亿阳的成绩，他的成绩决定了这两人能不能一起上高中。

“我爸跟你说了成绩吧？。”

“赵羚飞可能会考得挺好，你得看看她，不然名额又没了。”

“她算什么？”

“她比你努力。”

每一个在默默努力的人都是令人后怕的。她平时很低调，很谦卑，但往往令人跌破眼镜也要去为她惊叹，这种惊叹不敢声张，因为大家都觉得她是资质平平的人，艳羡这种人，是不太好的。

“郝芊也会去的，赵羚飞再怎么撑死也去不了竞赛一班。”

“我不知道她实力。”

“这不有两周考核吗，这两次，你跟郝芊一起坐呗，看看她实力。”

“赵羚飞要跟我一起。”

“啊？那郝芊怎么办？你又不跟她，赵羚飞也是我们班的，她跟你一起？”

“你跟她啊。”

“张嘉勋也要去。”

“他去干嘛，凑数啊。”

“不是，你今天那么冲干嘛？每个人都得罪你啊？一路都不说，憋气呢？到现在就噼里啪啦一大堆。”

“现在是我得罪你了是吧？”

“没呢，快吃吧。”

“一定是郝芊把你二姐逼疯了。”

“什么？”

“想念她呗！但是郝芊不记得。”

“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二姐了，能有什么办法。”

“她肯定记得啊，就是没热情。”

“她们的事，别管了，顺其自然吧，我二姐又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不对，方亿阳突然想到二姐曾经跟他说过她去找了郝芊。以郝芊的性格，她是不会对任何人热心的，她冷淡，很冷，真的是她伤害了二姐。方亿阳不敢跟吴曦说，不再说了。

方亿阳的生活里有好多除了学习之外的事，他好久没系统地练过竞赛题了，他很害怕，这一次又分到了三班。年级里三十个班级分了四个层次，自己班在第四层，竞赛班也分四级，自己在第三级。可吴曦，别说一层一层分类了，她们班就是年级第一，她自己是稳定在年级前二十，按成绩分考场，她始终在一班考试，也就是自己班。

距离产生的不是美，是现实。残酷地、也优雅地。

方亿阳跟吴曦说他这两周认真做题，争取吧。

天色像方亿阳和吴曦的心情一样，不明亮，像是郝芊的墨水向上散满了，还凝固着，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化开，如何才能化开。

班里因为报课外班的事情弄得乱哄哄，张嘉勋更是趁着这种时候乱，他在全班面前要易仪换回座位，后来郭清儿又急眼，翻易仪的陈年旧帐。这郭十三真的是小灵通，明明刚来，却什么都知道，搞得跟在这学校待了六七年那样。

老班长赵静媛因为他们之间的座位之战无辜受伤。方亿阳记得，初一那会，赵静媛和温馨是很好的朋友，温馨和吴子晨在一起过。方亿阳和赵静媛两个人常常躲在他们两个后面，说说笑笑，到了男生女生宿舍的分岔路口，吴子晨就来到方亿阳身边，而赵静媛也带着温馨离开了。温馨很多事情都愿意跟方亿阳说，尽管她和吴子晨分手了，也不影响她和方亿阳的友谊。因为方亿阳在她心里很值得信赖。后来宿舍里排挤温馨，温馨慢慢地变得沉默。

时过境迁，有些人记得清楚，有些人埋进心里，渐渐把它模糊。方亿阳把这些告诉郝芊，也想让她明白，很多事情会变化、会被淡忘。

“我小学有一个朋友，在别的班，他很有意思。”郝芊没有追问刘旭的事。方亿阳想，以后会有机会告诉她的，刘旭是方亿阳最好的哥们，童年趣事里，除了吴曦这个青梅竹马，就是刘旭了。很小的时候他家就在自己附近，三个人经常一串家门，还一辆校车。后来三年级他就搬走了。但在学校还是能天天见。他在一个语文重点班里。跟吴曦同一个层次的班级，但还是和自己班这些个人一起打篮球。

回到宿舍，方亿阳问张嘉勋怎么这么胆大。他语气越发吊儿郎当，摇头晃脑地说：“无所谓啦，谁怕谁啊。”

“报了什么？老样子？”

“额恩，不过兄弟我多报了一个。”

“啊？什么？”

“英语提高班！”

“雄心大发啊？学英语去了？”

“对啊，怎么样？一起？”

“无聊。”

“不无聊啦，郭清儿一起，哪会无聊。”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咯！”

“哪有你好命啊，，郝芊自己就是大佬。郭清儿跟个猪头一样，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才好啊，贤惠嘛！”

“你又知道？”

“贤惠，贤惠，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

“切，你啊，放心吧。郝芊跟我们一个班的跑不了。，就是洪以敬不知道怎么样。”

方亿阳把洪以敬叫过来，问他要不要跟郝芊坐一起。洪以敬看着张嘉勋那笑得阴森森的样，就知道他想和方亿阳一起，让自己陪郝芊。

“行啊。都行，那我们坐一块就好。”

“行行行，决定了，你回去吧，我跟亿阳聊聊。”

“对了，洪以敬！赵羚飞也一起，不过她跟吴曦坐。”

“吴曦先来我们那个教室？”

“一看就是赵羚飞盛情邀请嘛，难缠！难缠！”

“就两周，赵羚飞实现了跟学霸做同桌的愿望。”

张嘉勋看低人的机会又来了：“哎，肯定啊，就两周，赵羚飞，我赌她四班。哎！郝芊什么水平啊？”

洪以敬觉得郝芊还是很厉害的，试探着说：“不知道，三班吧？跟你们一起。”

但张嘉勋一如既往地看不起除了方亿阳以外的人。“会不会也四班？”

“滚，我还怕她二班呢。”

“对了，亿阳，你这次考个二班吧，我觉得你够的。”

“我哪有那专业水平？把中考数学考好了就万事大吉了，搞什么数学竞赛，再说了，除了一班，不都是炮灰吗？二班和三班又有什么区别。”

“雷奕坤和高立城那两个家伙初一上学期在生物二班，下学期在生物一班，这次看他们都报了物理，可怕啊，到初三，那两个肯定分班出去了。”

“郝俊逸也报了物理。”

“他就一般般吧，看他那样。”

“唉唉唉！你之前也这么说雷奕坤的。”

“洪以敬你回你窝去！”

“行了，他们宿舍水平不一样，别看人家，我们把亿阳供起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