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未然住院了。
“医生说你病了很久。”
“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呢?”用工作忙的借口来隐瞒,这样有什么用呢?
简安有些生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未然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她说不出口。
心想反正也治不好了,那就在z城吧。这里空气好,对身体也好,还能陪着简安。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简安因为妈妈生病的原因心情不好,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说些“阿姨会好起来的”的空话。
夏凌阳问她:“安安,你最近怎么了?”
简安晃神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妈妈的病。”
“阿姨的病会好起来的。”他如此苍白的安慰道。
可是他们都知道,这病是好不了的,只能熬。
简安突然想起妈妈的话。
“安安,妈妈一直以来都很对不起你。生病瞒着你也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小时候没办法陪着你,我一直都很愧疚。好在你健健康康的长大了,不要怪妈妈没有告诉你。”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妈妈,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爱我。”
周末,简安去看她。
“老师和我说,你不在状态。”安未然躺在病床上平静的说。
简安愣了一下,正在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低头回道:“我就是有些不适应。”
“你还好吗?”她温柔的摸摸女儿的脑袋。
“安安,别去想我的事情了,你先好好学习。”
简安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走的时候,简安还是没忍住,在病房外默默流了泪。
医生说他妈妈没多少时间了,家属最好尽可能的多陪陪她。
但是现在的节骨眼上,她能有多少时间拿来陪她?
夏凌阳不知道怎么安慰简安,只能尽可能的粘着她,不让她乱想。
但简安其实很不好受。已经进入了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夏凌阳这个年级第一被老师们逼着上晚自习,没法再给她补课,只能抽出课余时间。
中午夏凌阳给她补习。
夏凌阳心疼的看着没有什么精神的她,停了下来,“你休息一下吧。”
“不用,你继续讲。”
“休息,睡一会。”他放下书本,强硬的说。
简安想说自己睡不着,但是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她又有些说不出口,她听话的趴在桌子上休息。
高三学习很忙。
夏凌阳还是抽出时间给她补课,刚开始,简安还总是不安的传递给他负面情绪。
可当她不经意间看到夏凌阳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时,有些话,她始终能够说不出口。
他也很累的,她像是突然意识到。
这样做只能自己也折磨着身边关心的人。
简安突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安慰,她听到自己对夏凌阳说,“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学。”
她对他说:“我想和你考同一个大学。”
简安好像真的放下了对妈妈身体健康的担心,完全的投入高三的复习当中。
老师们看着她上升的成绩,欣慰的笑了。
这样的日子很普通,很枯燥,却隐约中透露出一种鸟儿即将出笼的欣喜。
周末仅有的半天假,简安去医院看望妈妈,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简安之前的美术老师,她们看到对方都很惊讶。
“老师?”她惊讶的问。
“你是她的女儿?”
“你爸爸是简随?”她有些失态的问。
“您认识我爸爸?”
“我和你爸爸妈妈是同学。”
“难怪你的画有些简随的感觉。”
“老师,我爸爸,他是个很有名的画家?”
“有名到还好吧,但他非常有天赋,很小的时候就在圈子里成名了,可惜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说自己要归隐,很少有他的消息了。”
“我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了他的一些消息。”
简安和老师聊了一会,她才知道,她的妈妈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她爸爸根本不是忙,而是一样住院了。
只不过她爸爸是住的是一个精神病院。
简安彻底不淡定了,她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简安从安未然助理那要来了地址,她在一次短假中飞去了美国。
只是等到了那里她才发现,不如不见。
简安含着泪站在门口,望着发病的人。她颤抖的声音走过去,叫了一声爸爸,简随回头却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像小孩子一样的笑了。
她在医院里待了一段时间,简随有时候是清醒的。
可是他清醒的时候,依旧没有认出简安。
“我是你的女儿啊!”
“安安?不可能,安安还在上小学呢。”
怪不得自己的妈妈从不说起爸爸,简安突然有些明白妈妈为什么避而不谈了,谁都无法忍受被至亲遗忘的痛苦。
她回来上学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身边的人察觉到了。
他们问:“简安,你怎么了?”
她故作轻松的回答:“没事。”
她挣扎着,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她经常心不在焉,晚上也睡不着,状态很差。
这种状态一直到后来,简安在自习室里睡着了,她突然被同学的叫声吵醒过来。
有人要跳楼了!
她浑浑噩噩的跟着同学去看,看着那人在楼顶上哭,她喊着,我受不了了。
我受不了了。
简安突然想起夏凌阳,那个总是不上晚自习却能考上第一的男孩,那个她喜欢的男孩。
会不会也会受不了了?
简安!
别看!
她听到他的声音,接着被人蒙住了眼。
那人没有跳楼,但是退学了。
夏凌阳不知道怎么安慰简安,只能尽可能的粘着她,不让她乱想。
只是离高考还有差不多还有100多天的时候。
简随自杀了。
安未然拖着病体去美国处理后事,她走的匆忙,简安去医院收拾东西。
却无意间看到了一张被撕碎的照片。
是她爸爸简随的。
她从垃圾桶里捡起来,把它拼好。
照片上,他用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大动脉,血染红了整个浴缸。
她说不出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她记忆里的人,不久前才见过面的父亲,死了。
她不管不顾地跟了过去,现在,她已经不想去管什么高考,她只想去见他。
哪怕是没有呼吸的他。
安未然见她跟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叹息。
“安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疲惫的问。
简安如临深渊,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最终,简安回b市学习了。
夏凌阳他们都很疑惑,简安安慰他们道:“我最终是要回b市高考的,提前适应适应。”
可惜她什么也学不进去,夏凌阳他们给她打电话,她故作轻松的回答,可实际上,她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症状。
她隔绝了交往,只象征性的请了老师单独教学。
还请了心理老师来进行心理疏导。
可是她却好像更糟了。
简安后来直接拒绝了心理老师,她越这样,她的心理压力更大,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疏导这种压力,只能去把她藏起来。
这种病是不能熬的,也算是很难治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