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清:
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爹大概是不在了。这是你最不喜欢的一件衣服,爹却不舍得扔,其实你所有的衣服爹都不舍得扔,好的坏的,爹都如数家珍。
伏清,这世间本就有很多难以辩其黑白的事,有些人穷其一生都不能获得起码得尊重,而有些人即使作恶多端也可以保祖祖辈辈荣华富贵。你不能说这是上天的不公,但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
伏清,爹不求你一生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安喜乐,你是我老唐的唯一女儿,也是我的命。可爹还是要告诫你,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无论世道曲直黑白心都是敞亮的,不必活于不安与彷徨。
就如爹给你取得名字,“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接下来的路爹不能为你保驾护航了,可爹还是祝你无忧无虑的走下去,一生平安!
短短的一封信读完,唐伏清早已泪流满面。尽管唐哲的一生有太多的冤,他也求得了内心无悔。
唐伏清哭的凄惨,门外的秦端阳看得揪心,尽管他不知道唐伏清看到了什么,可看她如此难过的样子,秦端阳还是跟着难受。
唐伏清一边哭一边说道:“爹,伏清会听话,会按您说的做一个内心坦荡的人,伏清会记得您的嘱托,做一个如您所愿的人,伏清也一定会给您查清楚您的案子,还您一个公道!”
尽管唐哲留下的信里没有提过一句自己的冤屈,可唐伏清还是读出了唐哲内心的不甘,堂堂皇上伴读,竟落得如此下场,唐伏清都想替唐哲喊冤。
说到还您一个公道的时候,秦端阳的内心震颤了一下。
师傅被贬到燕都就是因为是先皇的伴读,不知惹了宫里的哪位重臣这才到燕都做了个先生。
再就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了秦端阳,可秦端阳最终还没到能报答师傅的时候,也是因为秦端阳就搭上了性命,秦端阳实在是心痛,最终没有勇气走进唐哲的寝房,离开了这里。
唐伏清还在收拾唐哲的遗物,一边收拾,一边像是和唐哲倾诉了起来:“爹,小的时候您不让我想和端阳哥的男女之事,还和我说端阳哥有娃娃亲,爹,您是怕端阳哥负了我是吗?”
顿了顿,唐伏清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虽然这件事不能怪端阳哥,可我还是想朝他撒气,爹,是不是端阳哥太惯着我了,这才把我的脾气惯坏了啊。”
“我该怎么和端阳哥说话去?我怕他不能原谅我……”
“爹,我明天早晨做点吃的去看看他吧,他也有些憔悴,我……不忍心……”
“爹,您会同意的吧?”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回声。
唐伏清像是等了好久,起了身,离开了唐哲的寝房,关好门。
第二日一早,秦端阳已经带着秦风派给他的二十名手下离开了燕都,当唐伏清询问大师兄秦端阳的去处时,他才知道,秦端阳已经离开了。
唐伏清手中的桃酥在地上摔得碎纷纷……
秦端阳带了义父给他的人皮面具上了路,有这一队精兵强将的互送,一路上倒也安心无忧。8080xiashu
眼看着离边关越来越近,秦端阳打算先带着这群人在附近的村子住一晚,明日一早快马加鞭赶到边关。
秦端阳一行人伪装成过往和道国做买卖的商贩,进了村子歇脚。
可这村子秦端阳他们之前也是住过的,却总觉得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还说不上来……
等到秦端阳他们找到附近可以歇脚的几家农户时,秦风派的一名武力高超的手下来和秦端阳说道,自从他们几人一进村子,就被盯上了。
秦端阳讶异,他们伪装的那么好,究竟为何还会被人盯上。
手下开口道:“他们都易容打扮,目光所及之处都与常人不同,看到的自然也多些。”
秦端阳眉头一皱,开口道:“看来,边关的确出问题了,这群人将这里围了……”
手下开口道:“那我们要不要冲出去?”
秦端阳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可,附近的村民还有很多,不可伤及无辜。”
秦端阳想了想道:“这样吧,夜晚换了夜行衣再出去打探一番。”
“是。”
秦端阳越来越觉得边关事态不简单,只好耐心等到天黑观察了再做打算。
秦端阳心想,这群人若真是宫里派来的,大多会知道他本来的面目,可有了秦风的人皮面具,就伪装的没有了破绽。
秦皓手边放了一碗酒,然后手里拿着收叠整齐白布,另一只手里举着自己随身佩戴的剑。
他熟练的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喷在了剑身上,水雾弥漫,最后尽数落在了那柄宝剑的身上。
这把宝剑还是他最先开始跟着唐哲的时候唐哲送予他的礼物,唐哲对他的的教诲还历历在目。
因为自己不擅舞文弄墨,唐哲就让自己学了武功,虽然经常因为自己背不下来文章责罚自己,却也是怕自己因为不读书就不明礼,空有武功和蛮力只能被叫做莽夫而担忧。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师傅总是在他被责罚完之后摸摸他的头,对他说,“君子独立不惭于影,独寝不惭于魂”。师傅总是提醒他作为一个男子汉要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这柄宝剑他那会儿还和师傅逗趣说道“师傅,你老说这两句话,那这柄宝剑就叫不惭好了。”唐哲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同,“你要真的明白才好啊。”
秦皓每次擦剑总是能想起小时候的事,动作也已经熟悉到有些机械,但是他却突然有些想唐哲和那些师兄弟了。
端阳也有了孩子,自己也已经成为了副将有了放在心上的人。可能因为成熟了,也可能年龄越大越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吧。
突然手指上传来痛感,回忆的太入迷,指头被剑划破涔涔的冒血,温热的触感让秦皓回过了神。
秦皓真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些过于的沉思了,有些想笑,起身去铜盆里把手洗了,“不惭,你对得起我吗?快别叫不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