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戏班,魏谪风就春风得意的回了府,未见傅成歌,好生奇怪,只当她贪玩去了别处,可已过了晚膳的时候,还未见人影,总觉得心中不安,这才着急忙慌的去找魏栿。
“哥,你见着嫂嫂没有?”他忙扯住魏栿的衣袖。
魏栿剑眉微皱,“我还想问你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现在还反过来问我了?”
“我同她去了幽篁找人,但走前有人喊住我,我就与她聊了会儿,嫂嫂是先行离开的,我出来的时候,她也早已没了踪影,我总想是她已经回府了,哪成想到了现在还没回来。”魏谪风倒是火急火燎,怕是把他这嫂嫂弄丢了,自己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轻则大卸八块,重则挫骨扬灰。
魏栿要是真发起火来,这个家里怕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你带她去了幽篁?”这眼神忽的凌厉起来,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妙的感觉。
魏谪风担心的紧,一部分是担心傅成歌遭遇不测,还一部分,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可还能得到保障。絮絮叨叨地把这来龙去脉都倒了一遍,一个个字落入魏栿耳中,他的脸越来越黑,还未听到末尾,就急冲冲走了出去,留下魏谪风一个人微张着嘴站在风中。
入夜,风更是萧瑟亲人,无孔不入。魏栿下令提了一部分北镇巡抚中的抚卫去城里搜查,自己只带了虞次一人去往荒郊。
整整一天一夜,他未曾合过眼,支着手臂微微垂眼,若有所思。一把剑平放在桌面上——是先前那一把被偷了的剑。
被窃走的,是赝品。
他早有防备,只不过,没有想过会对傅成歌下手。
百密一疏啊。
可这一疏,甚是魏栿的身家性命。
……
鸦声寥寥,遮天蔽月的是片片树叶重叠在一处成了巨荫,林子外边月色皎皎,但里边儿一丝光都透不进。风叶缠绵“窸窸窣窣”的,偶有几声林中小兽发出的低吼,除此之外,静的可怖。忽的,能清楚听到脚步踏在枯叶残枝上清脆的断裂声。
那人高壮,背着一个昏沉无意识的颀瘦之人,远看绾着的是男子束发,身穿的也是男子的服饰,就是生的…似个女儿家。
那道黑影将后背上的人往地上一放,走前踢起几脚落叶,飘飘荡荡落到傅成歌身上,后匆匆离开,用的是轻功招数。
他走后不久,傅成歌就恢复了意识,但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模模糊糊的,也忘了自己怎么会到了这深山老林处。风吹叶落,纷纷落到傅成歌脸上,似是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动,她费力摇摇头把落叶抖掉,而后往一下磕,又昏沉沉睡去了。
……
韩渝川起了一大早,洗漱完,晒了一筛子的草药,却还没听着自家院里养的鸡的鸣啼,深觉奇怪,擦擦手就往鸡圈走,去瞧瞧那鸡可是又闹了脾气,不肯开嗓,不看倒好,这一看,给他急坏了:靠着茅屋围好的鸡圈围栏被踩塌了一块,不大不小正好够那肥鸡纵身一跃逃了去,昨日喂的玉米菜叶麦穗子倒在逃走之前吃了个干干净净,是一点都不浪费。
这一幕景致给韩渝川看了一时都没倒过气儿来,跨过鸡圈那缺口,急急忙忙去了林中,寻他那只养了半年有余的肥鸡。
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跟供祖宗似的供着它,就为了过个节那一口汤,碰上这鸡,偷吃了他的草药不知多少回,这就不去计较了,至少炖了汤还是大补,但事到如今还不肯献身,实在是孺鸡不可教也。
他提着道袍一路往山上走,左瞧瞧右看看,跑了估摸着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鸡是没找着,倒是看见了一个人倒在树下。他放下道袍下摆,偷摸着走近,却见是个姑娘——一夜,那时有野兔跑过,把傅成歌那本就松垮的束发踩散了,原本模样也就显现出来。
“我这儿,怎么天上掉丫头了。”韩渝川摸着下巴,却忘了从八年前开始自己就没有了那一把胡子。
他正歪着头打量傅成歌,边儿上“咕咕”两声,那鸡扑棱着翅膀,朝着韩渝川跑过来。他一跨步,弯腰一把逮住,抓着翅膀提到眼前,“你这畜牲,还知道回来。”
那鸡:“咕咕。”
“过些时候就把你炖了。”
“咕咕咕。”
“唔……”地上躺的模模糊糊有些醒了。
韩渝川一手抓着鸡,另一只手拽起傅成歌的手,微微蹲下身,将她整个人往上使了巧劲儿一拉,翻了半圈落在他背上。他背着傅成歌,一步一步往自己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