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水，水光洌艳，御花园中的莲花正开得妖艳。淡淡的粉，绿绿的叶，皇家山水自有一番风趣。

本应是恬淡悠闲的好去处，偏偏配上了许多金色的陈设，在阳光下散着金色的光，好不耀眼。

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向前走，小半时辰，才能到那宏伟高大的大明宫，那是百官上朝的地方。金灿灿的地方更是多了，有些刺眼，倒是让朝堂少了些威慑感。

走近些，却听得他们吵个不休，好不容易弱了下去，却不想是大雨前的宁静。

刚刚平静的朝堂又被打破。

“皇上。”说着一个并不老的官员佝偻着身子，眼睛垂着，走出队列。

“臣，李云川，具本弹劾丞相李行风，纵容师爷王洪，徇私枉法，强占土地，种植禁药酒木子。后害怕事情暴露，联合随县县令云起，放火消灭证据，又杀王洪灭口。请皇上严惩此等奸逆之徒。”

“啪！”那高坐的男子暴躁如雷，也不顾什么威仪了，一把砸下手边的折子。

见到此种情状，众臣连忙跪下高呼“皇上息怒。”动作整齐划一，也未见如何害怕的颤抖，显然习以为常。

等等，似乎并未如何一致，站在最前方的那抹身影并未跪下，反而少有地直直站着，看着那坐于高位的人，是直视。常年微躬的身子直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傲世天下。

本应该激起更大怒火，但似乎总是不按套路来。

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笑了笑，也不理跪在地上的一片一片的朝臣。“李爱卿，你有何看法？”

李行风也不慌张，似乎早已知晓今日之事。是啊！乱世之火终于烧到自己身上了。

“微臣自知无法辩解，愿受任何处置。”是啊！到了这种地步，治国平天下梦也该醒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皇上要赶臣子走，区区臣子，如何抵抗。

慢慢转过身，看这密密麻麻跪着的朝臣，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给自己辩解，“呵呵，我李行风，一生清名，估计会被记个晚节不保吧！”内心一阵无奈，苦笑着。

“念在爱卿劳苦一生，且回乡去吧！”皇上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也许是回忆起了以前吧！也许只是因为李行风要走了，有些空落吧！

“臣，领旨，谢恩！”说着，李行风向外走去，五个字在大殿回荡，沧桑而有力。

李云川张了张口，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不过没有说。直到李行风走出大明宫，也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李行风的身上看出自己的结局呢。

如此乱世，淹没了多少人承儒济世的梦想，冰凉了多少人的热血。任免朝臣，朝廷大员，已经不需要三司会审，查明原委了吗？驱逐丞相，竟然无人敢出言辩驳一二吗？

难道就没有人问一句“这个世界，怎么了吗？”

是啊！并没有。

朝议还在进行，又有人被贬黜，有人甚至赔上了性命。朝堂上的每个人，也许都会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吧！

“沙沙，沙沙。”草丛中传来了阵阵虫鸣。

“哼哼哼”是老人的喘息声。

“云公子，可否在前面的阴凉处歇歇，云大人好像有些痛苦。”

“好，那便有劳了。”

急行几步，到阴凉处，云初慢慢蹲了下来，缓缓放下那名老者。

云舒老来奔波，有些憔悴。

“云公子，大人他忧思郁结，加上天气炎热，所以精神不佳，并无大碍。”

“不知，能否缓解父亲的痛苦？”

“交给我吧！”说着，那云莫堂的弟子喂了一颗药丸，又喂了些清水，最后用湿布，仔细地擦着云舒的脸。

“有劳了。”云初行了一礼，接过湿布认真擦拭着。

“云公子，我……”那弟子已经纠结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了？”

“据云莫堂消息，云起大人，……他被贬姑余。”声音越来越小。

“咳咳，咳咳。”“什么？”原本处于半昏睡状态的云舒醒了过来。

云初有些难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父亲解释。

“父亲……”

“说”云舒的语气有些严肃，脸上的睡意已经完全消失，眼睛直直地盯着云初。

“云起他，被贬姑余了。”说着，云初的眼眸慢慢垂下，不忍直视父亲的眼睛。

“姑余，他们果然不愿意放过云家。”云舒的声音冷了，就像唯一的希望消失了一样。

“姑余是……”云初思索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姑余是哪里。

“云公子，昆仑虚。”云莫堂需要从各地调配药物，所以了解得比较清楚。

“那里常年白雪飘飘，说是贬黜，实则流放。传言其中生活着一个诡异部族，横霸雪山，十分棘手。”云舒缓缓叙述，一字一句，有些悲凉的感觉。

“李丞相呢？”

“恐怕他也受到了牵连。”好歹在朝几十年，对于风声，有着敏锐的嗅觉。只是他还是太乐观了，又哪里是牵连，那么简单呢？

“为什么？”

“初儿，你应该明白，皇上的决定不需要理由。”

“父亲”云初的声音中充满了忧虑。

不好的消息总是传递得很快，大约一天以后，莲花县也得到了消息。不过是关于李行风的消息。

“什么？沐歌你确定吗？”云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无法接受。

“嗯。”沐歌点点头。接着又道“你还记得王洪吗？”

“嗯！”云澜点点头。

“王洪自杀了，留下了书面证据，说随县的一切都是李丞相指使的。”

“土地兼并，酒木子，大火……”云澜说着，十分惊讶。

“我们当初便觉得王洪有异样，不过不清楚他是用来做什么的，罢了。”

“所有人……所有人，都是棋子。”

“嗯！”虽然不想承认，沐歌也只能点点头。

“他们……他们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此次撤换李行风，继任宰相是李云川。”

“他们不是叔侄吗？”云澜从下在明京长大，所以对这些复杂的关系比较清楚。

沐歌摇了摇头，沉默了一阵道“父子之间尚且如此，何论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