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雨纤尘的心都不断忐忑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和感受。“为什么想置人于死地呢？你可是个医者，为医者不能罔顾他人性命。”

无数的景色从眼边滑过，他都没有注意到。阳光依然耀眼，还是上午的那个太阳，却带不起任何希望与美好的感觉。

雨纤尘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着医家准则，他不希望自己背离准则太远，这也许是一种做错了事的慌张。

刀疤与雨纤尘一前一后走着，按照来时的走法，刀疤与雨纤尘应该默契地不语。但他看着雨纤尘紊乱的步伐，有些不忍，道“雨先生，你还是选择了救他，对吗？”刀疤假装漫不经心地问着。

“对，我是一个医者，我不能不救他，我做不到。”雨纤尘说着，声音有些不平，也许是内心的不平。

“他不配做你的病人。”刀疤却冷厉地反驳着。

“为何？”雨纤尘停住了脚步，看着刀疤，问到。

刀疤也停下来脚步，对上了雨纤尘的目光，“他的毒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况且莫大人已经给他留了活路，他却不珍惜。”刀疤冷漠地说着，眼眸中没有色彩，却异常寒冷。

“莫黑怕是连我这一环都算到了吧！”雨纤尘接着道，无数的信息再次整合，依旧是那样惊人的结论。

他本来以为自己知道了幕后黑手，便不会被玩弄了。事实再一次证明，他错了，错得彻底。

“莫大人的力量确实恐怖，无法反抗。”刀疤似乎对于这一点，看得极为透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夹缝中获得最终的胜利。

“莫黑为何要放过木土司，他明明毫无作用了？”按照利益分析，雨纤尘可以成功解释很多东西，但他解释不了，莫黑一次又一次放过对手。

云起的利益分析法，确实为雨纤尘打开了眼界，并借此预估到了许多局势。

“因为你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刀疤毫无波澜，他太了解莫黑了。他引用了莫黑时常说的，也是最精辟的话。

和那日洞中的结果一样，雨纤尘再次听到这个答案，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不能接受，他无法理解。雨纤尘沉默了，不停地思索着，他试图站在莫黑的角度理解，却一无所获。

这其实是极其正常的，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

“莫大人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人，极其恐怖的人。

雨先生你很聪明，但你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微薄了，还不足以与莫大人抗衡。”刀疤好心劝导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欣赏雨纤尘，所以愿意和他说。

“多谢！”雨纤尘行了一礼，这是尊重，通过刀疤的只言片语，他足以明白刀疤的能力，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雨先生不要如此，我只是一个活在黑夜里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工具罢了。”刀疤退开半步，避开雨纤尘的礼节。

刀疤想了想，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诉雨先生一些事情。”

“多谢！”雨纤尘再次道谢。

“雨先生，莫大人认为你是极具潜力的对手，所以才会费那么大的力，提示你来苗寨治病，给你重生的机会，而且勒令土司不得为难你。

而木土司，对于莫大人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但念着往日的情分，莫大人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有解药，只是要战胜恐惧，服下才管用。

甚至可以说，莫大人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放了木土司。又或者说，莫大人是在借此机会考验你。”

刀疤简明地讲出了莫黑的想法，从各个角度冷静分析着。他从未这样对别人说过，也不知为何，他能感受到一种信任，所以他愿意对雨纤尘说。

“那是提炼的迷药，根据我所提供的解药-清心剂，进行改良，终于变成了害人的毒药。”雨纤尘马上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他再次被吓到了。

虽然自己交出清心剂，结果便是必然的。但雨纤尘还是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毒杀别人的罪人。

“没错，解药也是根据清心剂改良的，基本延续了你的解毒方法。所以你只要见到解药，就能推出配比，判断是否可用。”刀疤接着道，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解剖着雨纤尘。

“所以如果木土司找到我，他的性命，就在我的选择之间了。”说着，雨纤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因为，就在刚刚，如果他选择不当，木土司便会丢掉性命。

刀疤不再说话了，继续向前走去，不再看雨纤尘。不知是因为性格的冷漠，还是内心的愧疚。

雨纤尘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纠结不已，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何要告诉我？”

刀疤愣了愣，皱了皱眉，思索了半天，也没给出答案。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雨先生，你守住了准则，虽然我很想让木土司死，但我依然敬佩你。”

听到这里，雨纤尘汗如雨下，觉得有些汗颜。

又是这样安静了许久，等到差不多要走完的时候，刀疤才道“后续会有些危险，能做到吗？

雨纤尘自是不怕危险，只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便点了点头，继而道“我和风雪会做好准备，配合你行动的。”

“好，那么便到这里了，估计不久我们会再次相见的。”说完，刀疤便掉头走了。

他的背影总有一种坚韧，神秘的感觉，也许也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吧！

雨纤尘并未急着回去，他在竹林中散着步，慢慢走着。

竹林十分密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竹叶遮挡，变得斑驳了，只留下些许光斑。

又见到了，令人亲切的竹子，无数的回忆在雨纤尘的脑海中翻涌。

在谷中，读书累了，便会在窗边看，种在园中的竹子。那时的竹子只有几只，却姿态奇特。

后来到了云莫庄，那里的竹子，总是有人修剪着，美则美矣，却不够自然。

再后来便是莫城的竹子，月光下，风动竹梢，微微摇曳，朦胧而美好。

眼前的竹子，大多横七竖八地生着，聚集着，成了大片的竹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