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内侍敲窗,正整理衣衫钗环的大许妃忙起身下车。
因为路上寂寞,两人同乘一车,方便话解闷,内侍那会圣上最起码得半个时辰才能过来,许妃才没回自己车驾中,不想圣上来的这样快,才一柱香的时辰便到了。
许绮儿刚伸出手扶着马车门,元恪便已经到了车前翻身下马。
内侍慌忙摆了踩墩,元恪拦腰一搂将许绮儿抱下马车。
许绮儿肌骨莹润,一头黑发如瀑,眉如翠羽,朱唇总是含着淡淡笑意,满头珠翠更显得她高贵雍容。被圣上半抱下马车,她白皙柔嫩的脸颊早已泛起胭脂色,却远比胭脂色更美。
尚在车上的许绵儿见状立刻娇嗔道,“表哥,你总是偏心姐姐。”
这声音十分柔媚婉转,听着便勾魂摄魄。
还不等元恪伸手,许绵儿早跳下马车扑元恪怀里,元恪推了推没推开,便任由她搂着自己撒娇,笑着呵斥道,“乖乖的。”
许绵儿生的鲜艳妩媚,别有风流袅娜,她扬起秀气的翘鼻轻哼了声,“表哥路过洛州竟然不带上我们再南下,太后娘娘念叨,每都要催我和姐姐好几次,生怕表哥身边没人服侍不方便……”
许绵儿声音婉转如黄莺,话的时候眼波流转,似娇似嗔,分外荡人心神。她跳下马车时候动作伶俐,如云秀发上簪的花枝鸟雀步摇便有些歪,却让人觉得娇俏。
元恪伸手将那步摇正了正,凝视了片刻,又抽出来端详,似乎是在考虑怎么簪合适,他漫不经心道,“行军怎能带女子。”
许绵儿抬眸娇嗔不已,“表哥就是偏心,特别偏心。”
九公主就不是女人吗?可许绵儿聪明,她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顺便撒娇。
元恪捏了捏她脸颊,许绵儿躲了下没躲开,被捏的龇牙咧嘴,却分毫不减娇俏,刚被元恪簪好的步摇便随着她的举动珠玉叮咚,轻轻颤动。
容颜如玉,鬓发似云,这一动别有娇媚和风情,元恪心神一荡,便有些愣神。
步摇这种首饰还是从南朝传过来的,取一步一摇之意,近几年十分流校北朝女子多豪放,即便温柔端庄如许绮儿,骨子里也带着英气,远不如南朝女子那样柔软,步摇倒让北朝女子多了些含蓄和娇媚。
元恪心下有些怅然,想来首饰也是挑人,这步摇得那种意态婉转的女子簪上才有韵致。莲步轻移间,步摇微颤,更显温婉娴静,别有动人风情。
那晚他和敏行郡主踏月而行,她鸦鬓上便簪着一支流苏步摇,晶莹辉耀,花蕊是一颗圆润的珍珠,通体比绵儿发上这支要素雅的多,可他在她旁边走着,总被那微微颤动的流苏坠子勾住情思。
时间竟过的这样快,屈指算来他已有一年有余未见她,可是离她越远,她的模样在他心中反而越真切清晰。
“表哥?”许绵儿见元恪怔怔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羞涩。
耳边传来呼唤声,元恪才发觉自己走神。
“路上累不累?”元恪含笑问道,他面对着许绵儿,眼神却看向许绮儿。
许绮儿忙屈了屈膝,柔声回答道,“回陛下,路上安稳,并未觉得累。”
许绵儿嘟嘴道,“我在洛州时候,最远只去过城外的光明寺,没想到新都这样远,我们走了十八呢,宫人又不许我们下马车,我只能掀开车帘子偷偷瞧下外面……”
许绮儿见妹妹放肆,忙呵斥她,“绵儿,不得无礼。”
许绵儿眨了眨眼睛,“表哥喜欢听我话,是不是,表哥?”
元恪笑,“是,表妹。请表妹赶紧上车,等回宫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话罢。”
许绵儿立刻不满道,“表哥这是嫌我话多。”
大许妃实在美丽,看着也养眼,元恪心想她们过来也没有什么,安排宫殿让她们住下便是。
让他糟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自他登基,前朝后宫便道国不可一日无后,请陛下尽快安排手铸金蠕礼选出皇后。
元恪道国正大丧,不急。
他不急,后宫的许太后和前朝的百官着急。
南朝选皇后,多看皇帝心意,北朝选皇后,倒有七分是看意。
手铸金蠕礼,要先从后宫选出三位妃子,这妃子位阶还不能太低,最起码昭仪以上,另外贵族嫔妃必须占两位。
宫中嫔妃要得中宫之位,必须先要手铸金人,若能铸造成功,则立为皇后,若铸而不成,则无缘中宫。为什么要铸金人?萨珊神教一言概之,成者为吉。但为什么成者为吉,萨珊神教含含糊糊,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看官若问,如果候选人都铸不成怎么办?一句话,不成则不得立。都铸不成功,那是极凶的卦兆,萨珊神教要做法事驱除恶兆的。
看官可能又有疑问,倘若第一位候选人一次就手铸成功,那后面的候选人不就没机会了?这对后面的候选人来未免太不公平。
不好意思,尊贵睿智的萨珊神教早已考虑到这种情况,手铸金饶顺序由金瓶掣签决定,倘若第一位候选人一次便铸造成功,那中宫之位当仁不让落在这第一位候选人身上。
北朝才刚刚补充完善的帝妃卷中如是写,康穆皇后严氏,本罪家女,入充掖庭,得幸。生庄惠公主,后生清河王。后专理内事,宠待有加,以铸金人不成,故不得登后位。
燕文帝对贵妃严氏极为宠爱,严贵妃在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后来燕文帝甚至想要力排众议自己册封她为皇后,史书如实记载,“犹欲正位,而后谦让不当。”
严贵妃虽然想当皇后,但她不敢接受燕文帝的册封,究其原因,可能是未铸成金人而立后者不会被下承认。
严贵妃在后宫中已经有着皇后的地位,并不需要为一个名号而冒着巨大压力和政治困境。
在她死后,“帝追恨之,赠皇后玺绶,而后加谥焉。”随后燕文帝又将她以皇后的身份葬于皇陵。
这手铸金人是死规矩,不以个饶意志为转移,即使是燕文帝这样的帝王也无权插手和干涉。
而许太后运气比较好,史书写,令后铸金人,成,乃立之,告于郊庙。
元恪如何不知道许太后让大许妃来新都的意思?趁自己后宫还未充实,立刻举行手铸金蠕礼,大许妃竞争压力,不管哪位当了皇后,中宫都牢牢把握在许家手郑
安顿好大许妃,元恪看了看色尚早,想起还有政事未处理完毕,陪着两人了会话,正要起身,许绵儿拉住元恪衣袖,一双似水眼眸潋滟,满是风情,“表哥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