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郑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诸法因缘生,我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
“于长夜中驰骋生死,寻觅我者。于长夜中为愚痴覆而重睡眠,醒觉我者。沉溺有海,拔济我者。我入恶道,示善道者。系缚有狱,解释我者。我于长夜病所逼恼,为作医王。我被贪等猛火烧燃,为作云雨而为息灭。应如是想……”
这是萧越在通化寺的第三,也是群臣例行跪在通化寺外的第三。
这三通化寺外的商贩生意格外好,尤其是卖茶水卖帕子的。
萧越道,“情之一字,一旦沾染,再难释手。”
妙应道,“一日不悟,便念一日,十日不悟,便念十日。念上十年八年,总会悟的。”
萧越勉强笑了下,“这话的在理。”
萧钧之连着在通化寺外跪了三日,虽然垫有蒲团,但仍觉腿痛难忍。
这让他想起来时候刚学骑马,马鞍总是将大腿两侧磨的红肿不堪,难以行走,母妃总是让人剥了莹白鸡子缓缓按摩消肿。
平常他看书都是坐着,此时却只能斜躺了榻上看书批公文。
此次谢昭容中蛊毒,竟没牵扯上他,他不免有些惊讶,想到能让钊之全身而退,倒也是一件幸事。
监国最不好监,处处行动掣肘,处处举步维艰。
早上朝会时候总会有两波人吵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撸袖子干仗,颇让他头痛。
军国琐事太折磨人。
以前看书,书上有句话,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下王。的是承受全国的屈辱,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承受全国的祸灾,才能成为下的君王。
昭自建国,来并无多少祸患,太平已久。
元敏来的时候,萧钧之正将书覆在脸上,他太累了,半梦半醒。
听到脚步声,他拿下书正想起身,元敏忙道,“殿下不必起身。”
完将食盒放桌上,“这是香薷解暑汤,刚从井水里拿出来。殿下近日繁忙劳碌,请多照顾身体。”
萧钧之道了谢,请她坐下。
他不好躺着看书,于是坐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和她话。
两人到过几日给六世子上封号,元敏道昭公主都有封号,我们北朝却是按序次按王爵,只有升仙才有封号,灵璧殿下封号甚好。
萧钧之微笑,“灵璧,这封号是孤拟的。”
元敏称赞一番,忽然道,”敢问太子,钧字何来?”
这话问的萧钧之愣了下,缓缓道,“昔年穆帝曾游府,闻钧之乐,七日而苏。我父沉睡,听仙乐流连忘返,醒来孤正降生,得一钧字。”
明再写
元敏微微垂了眼眸,“这字甚好。”
太子殿下人生的仙气飘飘,连名字也这样仙气飘飘,不由得让她有些自卑。
父王于学术上一窍不通,平凉王府的世子公主名字都起的十分随意,她不免羡慕九公主,羡慕贺兰青溪。
九公主名字生机勃勃,九公主整个人也生机勃勃。
青溪名字恬淡清新,青溪整个人如山间溪流般沁人心田。
元敏,这个名字太平淡无奇了。
听上去不像一个郡主公主的名字,倒像平民之家默默无闻的女孩。
虽然她作为郡主也挺默默无闻的。
如果自己有个惊动地的名字,是不是命运就会指引自己标明史册?
以前跟母亲曾哀怨的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母亲含笑摸摸自己的头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敏字,纤纤乎似初月之出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
末了指着那敏字道,书大禹谟言,黎民敏德。又博雅,捷敏,亟也。谥法解,速也。广韵,聪也,达也。玉篇,敬也,庄也。都是十分美好的涵义,你父王盼你聪慧敏秀,怎么不喜欢呢。
母亲服了她,让她心里多多少少舒坦零。
她如今才明白,自己当时不过襁褓中一个婴孩,父王子女众多,他哪里能想到那样深,不过是因为母亲聪慧敏秀,自己才得了一个敏字罢了。
及至后来听宸妃旧时封号便叫敏行,心里倒隐隐欢喜起来。
想来敏是个好字,这才配得上千娇百宠的宸妃娘娘,连自己也觉得与有荣焉。
钧广乐,太子殿下也如讯音一般呢。
萧钧之见她蹙眉低头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鼻端隐隐渡来茉莉花香,想是她身上的。
瞥眼见她发端果然簪着朵茉莉,清新淡雅,颜色如玉。
前朝有词人写了首行香子,讲的便是这茉莉的色香宜人。
赋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独逞芳菲。轻盈雅淡,初出香闺。是水宫仙,月宫子,汉宫妃。清夸苫卜,韵胜荼靡。笑江梅,雪里开迟。香风轻度,翠叶柔枝。与王郎摘,美人戴,总相宜。
一卉能熏一室香,炎犹觉玉肌凉,诚不欺人也。
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浓香压九秋,倒像她一般。
新浴最宜纤手摘,半开偏得美人怜。
……
香从清梦回时觉,花向美人头上开。
……
银床梦醒香何处,只在钗横髻发边。
……
前人今人写的诗词一句一句从脑海里涌出来,一句句似专为她量身而写,他强行打住这漫无边际的神游。
“近来咸池宫用冰多,请公主多担待,若实在炎热不耐,北苑南苑都清凉宜人。”
元敏闻言抬头,反应了下,轻轻摇头,“夏……就快完了呢。”
他在这里,她还能去哪儿?
萧钧之也不欲勉强,点点头,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