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一次选拔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组织里给她们休息的时间，也就是这一个月。

和零三八二同住的七个女生中，零三八一的感情和她最好。有时候两人还会聊起以前的生活。

得知零三八一家中已经无人，她是被人贩子卖到组织中的，那段在人贩子身边昏暗无光的生活如今却已经找不到一点痕迹。她说：“零三八二，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死了也挺好的，但是在我有的记忆里，我妈临死之前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一遍遍好好活下去，我又不敢死了。”

像那句话说的一样，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零三八二给了她一个拥抱。两个小姑娘在床上小声地聊着，猜测着下一次训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后来没过几天，教官吹响了那尖利的集结哨子，把所有人都给丢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地下训练场中。

空旷的训练场因为被扔进去的一百个孩子有了些生气，然而教官接下去的话，却让他们陷入了恐慌。

“接下去，在这里，你们要把其他人都杀了。训练场的门在那，只能活着出去一个人。”教官的神色是冰冷的，生命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上心保存的东西。

零三八一紧张地拉扯住她的袖子，小声地说道：“零三八二，我，我不想杀人。”

“我也不想。”零三八二回握住她的手，两个小姑娘互相打着气，在一堆孩子之中屹立如相毗邻的两个小岛。

有人太过善良不愿动手，有人为了活着大开杀戒。

原本尘世间最美好的就该是童心，这一刻，天堂却活生生成了人间炼狱。

一个孩子被割了喉倒在她们藏身的地方前面，眼睛都没能闭上，直勾勾地看向两人的方向。零三八一使劲捂住嘴，另一只手颤抖着将零三八二也给捂上。

可是零三八二忽然发现，她对这些血腥、恐怖，心里并不是太害怕，唯一让她觉得害怕的，只有教官那句只能活着出去一个人的话，甚至，怕到发抖。

零三八一是个好姑娘，她不能死。

“零三三九，你竟然背叛我！”稚嫩的声音控诉着身后的暴行。从后来的对话中可以发现，是零三三九和零三四四。两人也算是玩的好的伙伴，可就是在刚才，零三三九亲手将刀子送进了零三四四的后背中。

血液如黑暗中盛放的玫瑰，带着独有的腥味，让人作呕。

两个小姑娘听着外头的动静，双手紧紧抓在一起。

等到外头动静差不多平息了，只剩下一个脚步声，零三八一从面前的尸体手上拿走了匕首，看准机会，又悄悄利用视线盲角给自己寻了个小刀。

她摸了摸零三八二的手，两人站起来，从藏身的地方出去。

“啊，你们两个是一队的啊，真可惜，最后只能活一个人呢。”剩下的那个孩子狡猾无比，时不时将受伤的人补刀，其余时候都是在躲着，就这样活到了最后，把他之前的一个孩子给杀了。

现在剩下他和两个女生，看她们那哆哆嗦嗦的样子，他笑了。

“我说要不你们自己动手，反正最后都得死。”

零三八二抬起头，问道：“你是几号？”

“你没资格知道。”男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好了，你们不动手那就我自己来。”

男孩的身手在一众孩子里确实算不错，零三八二用匕首并不熟练，勉强抵挡了几次进攻之后，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不少血口。

零三八一藏着小刀装作害怕的样子，看着男孩往零三八二的方向走去，忽然大喊出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男孩好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眼睛一转，说道：“不杀你？那你先去杀了她。”

零三八一一愣，连忙摇头，哭着说：“不行的，我不行的。”

男孩恶劣地朝着她走来，手中的刀面拍着她的脸，说道：“要么我先杀你。”

“我……我不想死。”零三八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犹犹豫豫地往零三八二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切的动作和言语都让男孩以为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在害怕，只不过从没杀过人有些犹豫。这个玩具的动作大大取悦了男孩，最后男孩反而找了一把小刀给她，说道：“去，杀了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抖着手接过刀，结果刀还掉到了地上，零三八一慌忙捡起来。

“好了，去吧。”男孩站在一旁，欣赏着自己导演的剧本。

可惜了，这演员哪能真听她的话，原本应该走向零三八二的零三八一，把小刀插进了男孩的喉咙，还忍着被扎了一刀的痛，把小刀在喉咙里使劲转了一圈。

“零三八一！”

到处都是血。地上遗留的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尸体上正在流的也逐渐凝结，唯有零三八一身上那鲜红，让她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零三八一看着她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没事的，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来，扶我一把，我们一起出去吧。”

“你的伤很严重，出去后你歇着，我帮你去找药。”零三八二搀起她，两人慢慢往门口走去。

找药吗，不用了。

这扇门，只会出去一个人。她并不觉两个人一起出去都会被留下，因为只能活一个，而不听话会反抗的孩子，是会被消灭的。

零三八一看的很透彻，大约是早些时候的经历让她懂得了太多，更何况她年龄偏大，零三八二就是她的妹妹，她保护自己的家人，这应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大门打开，零三八二正要带着人出去，没有防备之下猛然被一股力道推出了那扇代表着活下去的希望的门。

她踉跄着站稳，隔着一道门，听到零三八一对她说道：“零三八二，你要连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哦，但是你以后从这出去了，一定别忘了你心中的良善。和我一样，多笑一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