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将内阁阁门推开一道缝，苏茗儿凑上去看着里面坐在地上的人，光看背影，竟有那么些落寞。

帝辛听到声响僵硬的扭过头，虽然他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只眸子，但他绝不可能认错，是苏茗儿。

帝辛由于长时间不运动，四肢已经僵硬，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到门口。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御家！”帝辛靠在门上喘着气，还别说，真挺累！

帝辛以为苏茗儿是偷摸溜上来的，此刻能打开一道门缝，这也是没有手令所能做到的极限，可能是两名侍卫睡着了才有机可乘。

“我来看看你呀，你都二十几天没来学校了，问你宿舍那几个人他们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被御家扣下了呢。”

帝辛沉默了，他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茗儿姐姐……？”

苏茗儿瞳孔放大，原本的竖瞳变得滚圆，“你想起来了？”

站在边上的帝天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嗯……没有。”帝辛靠着门，确定了一些东西，虽然苏茗儿对他，不，对他的灵魂，也不对，就应该是他，很好。

他能感觉出来，苏茗儿对他的好并不是应为某个人，而是因为他是他。虽然说上去非常怪异，但也只能这么解释。

“没关系，忘了其实也挺好的。”

“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人，他说他叫……御梓灵。”

“小灵灵……嗯，最不乖了，但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可惜，被一个小家伙抢先了。”

“他说，饶过七七性命。”

“这我说了没用，她通过吸食人类精血增进修为，无论是人法还是妖法，都是必死无疑。”

二人就这样着一扇巨门聊着，帝辛的呼吸也平稳，不过心境依然是在起伏。

帝辛上眼皮和下眼皮有些打架，闭上双眼的是后猛然一个点头，瞬间惊醒。

“告诉茗儿姐姐，星陨平原，七七一定会先出现在那里。求她了……真的，求她了……”

又是御梓灵的声音在帝辛耳边萦绕，帝辛听着这样的声音，也有些痛苦，不知为何。

“茗儿姐姐，星陨平原……求你了……”帝辛开口了，但这却不是他的声音，是御梓灵的……

帝辛想模仿刚才御梓灵的语调，但张口就来，没有任何刻意。

沉默，寂静。没有人开口。

苏茗儿紧皱眉头，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御梓灵最后的挣扎，但她真的要去做吗？

确实，她保下七七，妖界那边不会说什么，人界这里的御家也不会说什么，因为真正想要保下这只妖的，可是他们目前名义上少家主。

不过人界又并不是只有御家一个势力……

“我知道了……”

苏茗儿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她承下了。帝辛叹了口气，“注意安全。”

说完，帝天又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去。

“扑通”

帝辛正面倒地，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门缝后的苏茗儿收回手指。

刚才她用妖力刺激了一下帝辛，让他精神瞬间失去防备。本就疲惫不堪，也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苏茗儿将巨门合紧，头也不回的从不会接触到御家人的另一端下了山。

“现在赶往星陨平原应该还来得及……”

……………………

“现在你满意了吧？”帝辛看着远处的御梓灵，不过这次二人相隔甚远，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

“多谢。”御梓灵抱了抱拳。

“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御家内阁的第四排第三列的书架最下端和地面的中间藏着一本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书。”

“上面有这让阳体和阴体存活避免死亡的方法，另外，看了这个以后，你同时也会面临另外一个命运。”

“什么命运？”

“还债命运。”

“欠谁的？”

“茗儿姐姐的。”

“那么到了现在，我还能再最后帮你一把。看我能留给你的最后一段记忆吧……”

空间崩塌，由一片广袤的草原代替。

不过草原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底端呈不规则的圆形。

风很大，草原上的草全部被刮向同一个方向。御梓灵躺在草里，被草掩盖，埋没。

但现在的御梓灵看上去非常稳重，依然是青年的面庞，但是没有丝毫稚气，有的只是稳重和……落寞。

“真的决定了？不让那个小家伙知情吗？”苏茗儿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御梓灵的双眼。

“茗儿姐姐。我根本没有选择的全力不是吗？”御梓灵将头偏向一边。

“其实，我应该算是最失败的一个阳体吧。拒绝舍身成为人祀，拒绝和阴体联结，拒绝了天下苍生的请求。”

御梓灵回想起往事，嘴角带上了笑，他想起了年少轻狂的不懂事，想起了在面对死亡是恐惧而逃避。

只不过，死亡又哪儿是这么好躲的。

只要是人，寿命就一定会有终点，而且与妖相比，十分短暂。

“不会啊，我挺欣赏你的。如果不是那个小家伙早来一步……”

苏茗儿和帝辛上一次在梦境里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简直就是一点都没有长大。

“七七啊……其实我很自私的。我怕死，选择拒绝舍身成为人祀也只是希望能够多陪她几年。坚持选择入山隐居，也只是希望不被人打扰。拒绝联结，更是为了不让她伤心……”

“我的一生，可以说是十分完美。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没有赶上阴阳守恒的时间。这样的话，我心里唯一的愧疚，或许也能消失了了吧。”

“知足吧。一百一十四岁，你已经是活的最久的一个阳体了。”

“那最短的那个活了多久？”

“十四岁就祭天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一世的我活的可真惨啊！”御梓灵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大笑不止。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在笑那个只活了十四年的阳体，还是活了一百一十四岁的自己。

“我还真是不称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