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欲仙楼依旧是莺莺燕燕的淫辞滥调之声。
老鸨华榕轻车熟路,倒是直接将奚若芷领进了雅间内。
房内装饰简单,颜色暗沉,那屏风倒是风雅别致,不似前些日的雅间颜色繁杂,装饰夸张,很对奚若芷的审美。
阙清早在了房内,眼中不带情绪的在观察京城街道的喧闹,孤寂清冷的背影立在窗前,纹丝不动。
她还在纳闷,远山眉微蹙,神色犹疑,这个神秘刺客,这次怎么就会如此大方,光明正大的就来见她,不再躲藏在屏风之后。
男子冷淡道:“来此地,何事?”
他知道尚武被奚若芷派去护送一人,现在她来着这里,他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何?
她见他转过身来,身高八尺,黑衣锦缎,眼神似寒冰,带着半边银质精致纹饰眼罩,轮廓分明,俊朗刚毅。
她本以今日会见到这个神秘男子的真面目,可谁知他竟然还带着眼罩。
奚若芷清脆说道:“我来要人。”
他没料到,这个女子既然不守信誉,撒泼耍赖。
“为何给你?”阙清眸色深谙。
“现在我身旁,已无墨渊阁的人保护我,不来向墨渊阁要人吗?”奚若芷嫣然一笑。
阙清缓步靠近她,眸子满是杀意,两人距离不过毫厘之间,他突然猛地低头一直盯着她。
奚若芷也盯着他,两眼对视,毫不示弱,并未被他吓到,却还调笑道。
“不若,阙清公子想护我一世?小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在契约上添上几笔,你依然无可奈何。”
阙清鼻孔微张,面带怒气,伸手狠戾抓住她的冰肌玉肤的纤弱手臂,紧紧掐住。
“哼,不怕我杀了你。”阙清冷声道。
“当然不会,墨渊阁的信用,享誉天下,不若......?”奚若芷淡漠道。
阙清猛地甩开她手臂,大力推搡使得奚若芷退后几步,是真的冰冷决然杀意,奚若芷好似见过这种眼神,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正在奚若芷疑惑不解时,变故再生。
“吧嗒。”房门忽然被人一把猛地推开。
奚若芷又突然遭到背后一个大力,将自己朝着阙清的方向推去。
在睁开眼前,奚若芷已经把阙清抱了个满怀,突然受到惊吓的她,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抱住阙清的纤细精壮的腰肢紧了紧。
阙清脑中突然空白了一样,只觉得好似有一个香软的东西,靠在了自己的胸膛。
来人即刻轻声关上房门,自顾侧身隐没在屏风后。
倏时,房外几人急速跑过,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那人侧身出了屏风。
“打扰了。”进门人施了一礼。
听到有响动,阙清也才清醒过来,使足狠力把奚若芷一把推开,莹儿赶忙扶住了,不然她还险些再扑倒一次。
阙清面不改色,依然清冷淡漠,奚若芷倒是面带桃红,原是在阙清胸怀中给闷得。
奚若芷转过头呼呼气息,端正整理好有些乱了的衣衫,带笑看着这突来之人。
季竹篱见房中的两人,神色难辨,特别是那男子清冷孤寂,周身的肃杀之气浓重,让人难以靠近,或者说不想靠近。
反观旁边的男子,诶?
季竹篱仔细一看,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是个一顶一的娇美女子。
她见奚若芷也是女扮男装,在这烟柳之巷,淫靡之地,好似见着知音,即刻上前道。
“小女子,将军府季竹篱,不知小姐,是那个府上的。”季竹篱说道。
就是她?阙清眼中有些讶异。
奚若芷顿了顿,好似还没反应过来,看着身前如自己一般的男扮女装的跟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眼眸灵动,活泼俏皮。
竟也是个女子?
奚若芷腹诽道,结识将军府的小姐想来没有坏处,说不定到危机时刻,还能帮扶一把。
“江南奚府,奚若芷。”她对她粲然一笑。
“是那个莱阳侯府的表小姐,诚心堂的掌事人?”季竹篱有些惊讶。
“姑娘认识我?”奚若芷说道。
季竹篱沉默片刻,便笑道:“现在京城生意最好,人们口耳相传的诚心堂,谁人不知。”
季竹篱心想,她当然不能说是在家兄的书房,偷拿书信中看到的她的名字。
奚若芷正欲回话的时候,阙清突然冷哼。
“哼,还要在这谈多久,滚出去吧。”阙清低吼。
奚若芷见他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过于惹怒他为好,这个冷血刺客的行动难以预测。
奚若芷灿烂笑道:“那我们便是说定了,阙清公子。”
莹儿而后又在圆桌上,放上了一千两的银票。
阙清转过身去,漠然置之,清冷孤寂的背影,没有否决,也没有回复。
奚若芷拉着季竹篱一起出了欲仙楼,来到了便于说话的奚家酒楼飘香楼。
通过与季竹篱的对话,她才知晓她到青楼就是为了玩乐,可家中母亲,不慎欢喜,总是派小厮来捉她。
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季竹篱便把自己所有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甚至家中底细,父兄糗事都告诉了她。
来到京城的这些时日,她不是与人斗智斗勇,就是思虑过重,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单纯善良,活泼率直的年龄相仿的女子,她心中很欢喜。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奚若芷与季竹篱聊的更深入时,虽然表面看来是一个贪玩享乐,古灵精怪,但她实际却是一个玲珑通透,大智若愚的女子。
茶楼一隅的娇俏女子的笑谈声中,奚若芷脸上好似出现了十五六岁娇俏姑娘应该有的音容笑貌。
莹儿在一旁,倒是感触颇深,她的小姐终于有了片刻真正的轻松和笑容。
落日熔金,万物浸染上一层薄金色光辉。
季竹篱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奚若芷,时不时回头遥望,提醒她早已约好的下一次相见。
而欲仙楼这边,阙清却是陷入泥沼。
阙清想到她,好似对她更看不清了,幼时变故,从而导致了如今他的清冷孤寂的性子,浑身肃杀之气,很多人不想靠近他丝毫,怕他或是嫌他,他都清楚。
可奚若芷却不一样,她不怕他,即使在他露出决然杀意的时候,她毫不示弱,威胁他又巴结他,缘由到底是什么?
“阁主,奚小姐安全到达。”黑衣男子说道。
阙清冷言冷语道:“知道了。”
他回过神,又想起今日突然闯进房内的女子,神色有异。
将军府季竹篱,就是苏氏预备给他定下的亲吗?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