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侯府,朱门高院内,河堤旁青青杨柳,柳絮盛飘的时节,忙碌不已的小丫鬟发髻上沾染了白色绒毛。
威严老妇,端坐正位,脸色暗沉。
“笙太医,她怎么样了。”
鹤发医者脸色难看,有所顾忌。
“老夫人比起昨日好了许多,可医者常说,预养者,调元之意也,奚小姐心中怨怼之气,积郁心肺,伤了根基,本就不利妊娠,如今又摔了一跤,恐怕............”
侯府老夫人听完后,眸子不变,面无表情,冷冷地斜了一眼,床榻上病弱苍白的女子,也不言语,瞧不出她的意思。
王氏焦急道,“笙太医,那婧儿以后如何?”
老者转身施了一礼,温声道,“夫人不必忧心,婧儿小姐只要静心凝神,好生调养,切忌不要再沾染阴凉之物,便可恢复如初。”
笙太医向着众人施礼,携着药童缓步离去,侯府众人,听了他的一段话,神色各异,有的冷声嗤笑,有的谄媚担忧,有的喜气不露,一派众生相。
张氏瞧着眼色,缓步上前,赶忙拉起她的手,轻握安抚她。
“妹妹放宽心,静儿自有她的造化。”
棠姨娘一脸忧心之色,也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芩姨娘在身后来插了一句,“是呀。”
王翎有些冷嘲热讽,直言道,“姨妈放心,只要菁儿姐姐不再逞能,跳那个什么舞就不会有事了!”
张氏尴尬厉声道,“翎儿,胡说什么,退下!”
“哼~”,她朝着小屋内的长辈,施了一礼,硬拉着奚若兰就要出去。
张氏瞪眼狠瞥着她,心直口快的小丫头,小嘴一撅,仰头不服气,朝着老妇求助,侯府老夫人眼中带笑意,眸子一抬,轻抿着茶水,也不制止她。
“去吧。”
两个华芳正盛的小姑娘,手拉着手欢跳着,抬脚跑出沉闷奇怪的小屋,却正好撞到了她,“哎呀~”
奚若芷温声询问道,“两位妹妹,怎得如此着急。”
奚若兰惶急见她,乖巧端正的施了一礼,王翎灵动双眼一挑,故作鬼脸,表示对奚若菁遭遇之事,幸灾乐祸。
王翎轻声耳语,“芷儿姐姐,她是咎由自取的!”
绝色女子听了她这一番话,有些讶异,思虑后又被她逗笑,无奈摇了摇头,她这个妹妹确实也是嫉恶如仇,与着深闺宅院娇养小姐,有些与众不同。
骄阳杨柳下,洒下的一片暖光,活脱的小姑娘跑跳着的背影,留下一片调笑声,她看着心生羡慕,她们不谙世事,快活自由,多好啊!
天青色飘逸衣裙的女子,抬脚跨进暖阳照不进的寒气森森小屋,让她浑身不适,嫌弃厌恶不已。
侯府老夫人端坐喝茶,王氏在一旁急得来回踱步,而张氏和杨氏等一众人,面色各异,不明意味。
可奚若芷的注意力都被一个,眉眼灵动的面色恭谨的奚若微吸引,她独自站在一旁暗处,就连一个随身侍立的小丫鬟,都不曾有。
她从诚心堂匆忙赶回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奚若薇眸子微动,注意到绝色女子在瞧着她,她只好漠视低头,不与她对视,她知道不是害怕,而是她经年养成的习惯。
侯府老夫人展露言笑,“芷儿。”
绝色女子眉眼微转,乖巧对着众人行礼。
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魔怔了一般,听着熟悉的声音,见她来了迷蒙的眸子,神色立刻变得狠厉冰冷,气急就要爬起身来。
她干裂嘴唇,艰难吐出,“贱人,你...........”
王氏瞧着说道,“醒了,快!拿些水来。”
小屋内,丫鬟婆子门手忙脚乱,都恐怕得罪了如今被权贵靖王,捧在心尖上的人儿。
昨日海棠盛会上,奚若菁满身乌血,被靖王抱在怀中景象,惶急赶回莱阳侯府的情景,她们惊吓不已的同时,更多的是惊羡。
小丫鬟将她扶起身来,端来的水,扶头轻缓地喂了些下去。
奚若芷赶忙快步,走到她的床边,安慰她,“妹妹,不可再气急伤了身体。”
床榻上女子,轻缓了口气,断续轻声地说出了一大串恶毒之语。
“是你!故意和着那个贱人,说出激将之语,就是让我出丑。”
她病弱脸色,泪眼婆娑,“外祖母,我不值一提,她害我无碍,可她心下更毒,她想的是让莱阳侯府,在京城丢尽颜面。”
奚若芷轻笑,她却也没有一无是处,总的是心机深沉,也知晓侯府老夫人在意之事,那便是莱阳侯府的权势富贵,维护名声是重中之重。
侯府老夫人苍老的眉眼微眯,脸色一变,在一旁仔细听着她的话,但也没有被她小小的技俩,牵着鼻子走。
她转眼瞧着张氏,“哦,是这样的吗?”
张氏面色一僵,这可如何是好,瞧着昨日靖王对她的态度,她也不能得罪与她啊?
她含糊其词,“芷儿,确是也说过几句。”
嫂子陈氏瞧着不忍,所有矛头都无故指向她,在危急时刻,奚若芷曾在阎王手中救回了她与身上还未出世幼儿的命啊!
陈氏正想要上前一步时,想要为她说话时,却被张氏拉扯,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头。
她端正严肃,“芷儿,你怎么说?”
奚若薇娇弱的身影,迈出一步,鼓起勇气,一个角落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老夫人,姐姐是说过话,可.........”
奚若菁气急,好似一个市井泼妇,“住口!你个下贱胚子生出来的贱人,有你说话的地吗?”
神色惊诧众人都朝着她看去,这奚若薇平日瞧着小心谨慎,是决计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奚若薇被骂的羞红了脸,却也冷静沉稳,没有一丝退缩,绝色女子瞧着再也没有人气吞声。
她朗声笑道,“妹妹,这话说的,我与何人勾结,又是用那种言语激妹妹的?”
奚若菁止住了话语,她不能说是季竹篱,她可是圣上赐婚的靖王妃,她不能轻言背后闲话,“是那个..........”
娇媚的女子,知晓她有所顾虑,又问道,“妹妹扬言说,我有意破坏莱阳侯府的声名,可如若我这样做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吗?”
“外祖母,妹妹如今是要当靖王侧妃的,身份自然不同,可如果莱阳侯府声名被坏,苦的不是我们还未婚配的女子吗?”
侯府老夫人逐渐展开威严赫赫的神色,慵懒的眸子,笑得有神发亮,“是啊!芷儿说的不错。”
奚若菁轻声撒娇,“外祖母..........”
老夫人站起身来,“好了,侧王妃还需多多静养,都下去吧。”
众人听着好似从深渊地狱解放,脚底的步子,早已飘然离去,而这时,一个脚底生风的小厮,飞快地身影,朝着这方迅速跑来。
“老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