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来!”
白布简易包裹的两个尸体,一前一后的被精瘦灵巧的小厮,缓步稳当抬着,中年男子在前领路指挥。
承欢苑湖旁,娇艳牡丹花旁,小石子路上稀稀拉拉站了许多人,交头接耳,细细碎碎传出了不少猜测之言。
李管家恭谨施了一礼,“老夫人,溺水之人,是采姨娘和丫鬟芳儿。”
两具女尸被放置距离她们有些远的青卵石小路上,恐怖的场景,张氏一众人依然掩面,不敢直视。
莹儿悄然无息绕过人群,靠到女子身旁,朝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她神色有异,确是是芳儿,可............
绝色女子瞧着,裹尸布露出的衣角,白色华容锦缎是她的衣衫,可昨夜血衣刺客的刺杀,她可以肯定毁容女尸不是采姨娘!
难是堂兄王恕为了掩人耳目,所施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让她假死脱身,但芳儿又是为何会落水?
芳儿在湖心亭.........难道与望月楼之事有关?
沉默一时,老夫人沉声问道,“可有人目睹发生之事?”
承欢苑粗使丫鬟滚爬着过来,吓得浑身哆嗦。
“老夫人,奴婢途径花园时看到的,当时有两个身影在湖心亭中纠缠,奴婢就想来劝解,可谁知一到这儿,就看到了两人浮尸湖中了。”
苍老的皱手,紧了紧,威严老妇神色一变,眸子毅然坚定,向四周丫鬟小厮,不容置疑威赫发出震耳发聩的声音。
“两人是不慎溺水,如果有人敢传出半点谣言,我定不轻饶!”
侍从奴仆们不敢有质疑,顺从的施了一礼,老夫人轻按眉心疲累不已,她踉跄两步,险些倾倒,小丫鬟赶忙扶着。
“抬下去吧!”
“是。”
四个小厮,弓身施礼,抬起尸体就疾步离开了。
“散了吧!”
侯府老夫人庄严发话,众人也不敢有所迟疑,正准备缓步散去,各回了各自小院内时,娇俏甜腻的嗓音响起。
“外祖母等等,芷儿有话说?”
老夫人面色不悦,正是气头上,语气也不大好,“你有什么话?”
娇俏姑娘故意迟疑道,“采姨娘可是圣上亲赐,如果就如此草草了结,若一不小心传了出去,恐怕要留下诟病啊!”
苍老面容变了变,她这个外祖母可是将莱阳侯府的权势看的比什么都要重的,借用这个特性,她也正好可以,光明正大调查芳儿之事!
乖巧的小姑娘又说,“如若有心胸叵测之人,散布谣言,随便安上一个莱阳侯府对圣上不敬的罪名,那可有口难辨了呀!”
听了绝色女子的一番话,众人神色有异,怎么平日活泼乖巧的芷儿小姐,还如此心思细腻,看的长远!
老夫人却不惊异,奚若芷在陈氏被下毒之事中,提早洞察了真相,她对这个孙女,可也是有些看不清的。
可如今奚若芷说的话,确是击中了她的心,她可不能让侯府权势受到一点威胁!
老夫人慌了神,朝着她走了几步,“那芷儿的意思是?”
“外祖母,请来京兆尹府的仵作,当场验尸!”
张氏急忙道,“母亲不可啊!前些日的命案,莱阳侯府在京城早就传出了许多笑谈,现今如果在报官,那我们............”
她温声解释道,“舅母,不必担忧,只需去请过来瞧瞧,验看一下便可,做个见证而已,不必惊动京兆府尹,便也不会传扬出去。”
“好!如此甚好,快,去请!”
斜阳洒落在湖水光上,时间悄然流逝,不一会,管家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跑着进来了。
他恭谨施礼,“老夫人。”
侯府老夫人颔首,也不再多说,仵作放下箱子,拿出些工具,仔细验看女尸,男子瞧着惨白毁容女尸背颈后,眸子闪过一丝异样。
男子细致解释,“瞳孔放大,泥沙入口,浑身浮肿,老夫人都是溺水死的。”
奚若芷听着愣了神,都是溺水而死,两人有所争执,双双跌落湖水之中,可那毁容的女子是谁?
老妇面色舒缓,松了一口气,微点了点头,“今日之事,若我知晓有人在外嚼舌根,我定让他不得好死,听清楚了吗?”
“是。”
张氏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李管家,送宋仵作。”
挺立男子提着箱子,携着小厮一同与管家,缓步离去,背影渐渐消失。
老夫人对着张氏说,“我们也走吧!”
众人识趣朝着各种方向,稀疏散去,绝色女子急匆匆,跨出莱阳侯府后院小门,在后巷拐角的一个隐秘之处,静待来人。
大路上她见来人,莹儿在路口拦住去路,笑道,“宋仵作,我家小姐有请。”
小厮一脸茫然,怎得突然冒出的小丫鬟,“哼!好个不知礼的小丫头!”
灰青色男子低吼,“不得无礼!”
小厮低头退守,宋仵作疾步绕过灰墙拐角,绝色女子站定静候多时,他笑着靠近她就远远施了一礼。
“奚小姐。”
小姑娘冷脸疑惑不解,她有些奇怪,他怎么认识她?
他朗声解释道,“上次在京兆尹府,匆匆见过小姐一眼,小姐有何想问的就问吧!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绝色女子冷声一笑,“宋仵作,有何条件!”
“哈哈~”,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瞧着她冷静淡漠的情状,轻笑着摇了摇头,与他所说的,倒是一分不差啊!
她也不再与他多言,直言道,“那两个女尸,确实是溺死的?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宋仵作沉声严肃道,“是。”他神色有异,又继续说道,“那毁容的女尸是京兆尹府的死囚,而且两人的死亡时间也不同。”
她轻声嘟囔,“果真是如此!”
那个替死鬼,十有八九是王恕为采姨娘脱身准备的,她冷笑一身,可他现在还不知道吧,两个苦命鸳鸯,早已惨死荒郊。
她回过神又问,“那未被毁容的女尸,有何异常?”
中年男子无奈摇了摇头。
没有其他的原因,既然时间不同,那两人是绝对没有交际的,那芳儿是何谁有纠缠?
“多谢先生,可不知先生为何会毫无条件告知?”
男子抚须,朗声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语,转身大步,自顾离开。
奚若芷瞧着自愿相助的古怪仵作背影,她也感到奇怪,他到底为何无条件帮助她?
不时后,倩影拐过巷角,缓步从后院小门回到欢昔园。
静谧竹林小院,傍晚两个身影,在静默小院低语了些细碎的话,灵巧矫健的小丫鬟,连忙跑出了小院,独留女子一人孤坐茶台。
金黄暖光,散射在西泠街上,不时后诚心堂一个矮胖小厮,逗留了片刻时间,便快马出了城郊,尾随着一个破木板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