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饿得太久,黑狗虽依旧对九儿怒视狂暴,警惕旦旦,但到底是忍不住食物的诱惑。
它张着血盆大口,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吞食着地上的面条,时不时还万分警惕的瞪着九儿,前面两只腿微微弯曲,后面两只蹄子承箭拔弩张之势。
似乎只要九儿一有动作,它就会立刻逃跑或者扑过去将她撕裂。
九儿看着它狼吐虎咽的模样,皱着小眉头有些不忍,低头瞧着手里剩余的三碗面条,迟疑少许,然后把其中两碗放在地上,拿着另一碗走上前。
“汪——”
她一动,黑狗立刻放下食物冲她大吼大叫,目呲欲裂的狰狞模样极为慎人。
“你没吃饱,我把这个也给你”
九儿被它凶狠的模样吓到,哆嗦着身子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看着它。
黑狗依旧万分警惕的朝她嘶吼,凶狠残暴的汪汪叫,九儿把面条打开,蹲下身放在地上,然后转身跑开。
她捡起地上另外两碗面条,回头看了那黑狗一眼,然后散腿就跑。
寒冬无情,万物凋零,待九儿的小身影越来越远,黑狗才走到那热气腾腾的面条跟前,低头大口大口狼吐虎咽的吃起来。
灰暗的夜色中,那绿油油泛着盈盈凶狠的目光望着九儿离开的方向,悠长黑暗。
九儿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夜幕黑暗,冷风肆虐。
她从狗洞里钻进去,喜嬷嬷不在房中,正惊慌失措,冷不防,耳边忽而传来一阵激烈喧哗。
如果九儿早知道,喜嬷嬷是故意把她支开,如果她早知道,喜嬷嬷会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命,她一定不会出府,一定不会出府。
喜嬷嬷冰凉的身子被抬出前厅时,九儿瘦弱的小身子被两个将军府的下人死死按住,她惊恐万状的拼命挣扎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再无往日神采,只剩恐惧和害怕。
大夫人廖梅香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待喜嬷嬷被人抬走后,就让人把九儿关进了柴房。
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一众长安城贵妇人的面,当着平南王妃的面。
九儿在冰冷漆黑的柴房里呆了整整一夜,恐惧又饥饿,更多的,是绝望和无助。
喜嬷嬷死了,嬷嬷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喜欢九儿的人了。
阴森森的柴房到处都是老鼠,九儿睁着眼高度恐惧的在角落里蜷缩了一夜。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九儿一无所知,隔日一大早,来了两个面色凶巴巴的老嬷嬷。
她们把已经晕过去的九儿带到北院,北院是九儿和喜嬷嬷曾经住的院子,大夫人明着是派了两个嬷嬷去北院照顾她。
实则,是让那两个嬷嬷把她锁在了北院一破烂的柴房里。
北院的柴房,比前院的柴房更为破烂阴潮,漆黑凌乱,老鼠虫子遍地都是,到了晚上,阴森森的仿若有鬼声哀鸣。
两个模样凶残的老嬷嬷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比成人手腕还粗的铁链子,她们用铁链子锁住九儿的脚,把她锁在角落的木柱子上,柱子连着房顶,松散且骇人。
沧月三十七年,九儿八岁,那年冬季,特别的冷,寒风刺骨,透着骇人的孤寂。
一场大雪,淹没了所有痕迹,九儿缩在那小小的角落,蜷缩着身子,懵懵懂懂,目光呆滞,似傻了般。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喜嬷嬷为什么要故意把她支开,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鹅毛大雪,让人绝望的冬季,掩盖了很多秘密,带走了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