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件白衬衫，遮住了手臂上的所有伤口，领口竖起来，也正巧挡住了脖子的伤口，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想来是医院的护士给的，他把苹果递给她，鹿宁没反应过来，没接，他淡笑，把苹果放在桌面，不介意她刚才的行为。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垂眸观察了她几秒钟，看见她包的跟个粽子似的爪子，没忍住笑出声，他看着她的腿问道“还痛吗……”

鹿宁一直看着他，轻轻的摇摇头，把爪子躲进被子里，不让他看见，看他沉默着不说话，她勾唇笑“不痛了。”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毕竟，这样的刺激太大了，他安静了一会，看着她开口，眸中生花“你很勇敢。”她愣住，然后傻傻的看着他，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值得，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她精神还没恢复过来，有些懵的样子，他低头，拿出苹果在削皮，动作敏捷流利，神情认真的，仿佛眼里只有苹果。

她不否认，她羡慕，每一个曾在他眼里停留过的人和物，她几乎不能想象，如果这个男人最后，会属于别人，她能不能坦然接受。

她张唇，却没发出一个字，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沙哑着声音问“你痛不痛。”

顾易鸣削皮的动作顿住，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抬头疑惑的看着她，眼眸漆黑一片“什么”

她皱眉，看着他的领口，抬起手指着“这里……”

又指向他被白衬衫遮住的手臂“这里……”

还指向他正在削皮的手“还有这里……都不痛吗……”说完，她抬头，倔强的看着他，睫毛挂着泪珠，却在颤抖。

他安静的看着她，眼眸里淡淡的孤寂，只有短短数秒的停顿，他把苹果放在她手中，轻轻的安慰“我不痛”

她咬住唇，垂头看着苹果。

骗人。

原来最痛的，是看到他为了救人，留下的所有伤口。

怎么会不痛，那么深的伤口。

他递给她一张纸，失笑道“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鹿宁抬头接过纸巾，胡乱擦拭，活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鹿宁死活不肯他帮忙，艰难的把苹果切成两半，递给他“你也吃。”

他接过，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吃了几口，站起身来，鹿宁以为他要走了，急得要起来，苹果没有了束缚，滑落在地。

她看着苹果愣了很久。

顾易鸣冷静的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到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拿出纸巾擦拭手指。

鹿宁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询问，瞳孔里是难掩的失落“你要走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重新坐下来，唇边有温柔的笑意“不是，我想去洗手。”他抬起拿过苹果的手。

他有点洁癖，很难忍受手里黏糊糊的感觉。

鹿宁松了一口气，点头“那你去洗吧。”

他“嗯”了一声，站起来。

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沉稳淡定的身影，他身上仿佛有镇定剂，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害怕，他那种淡然冷静的气息，让她的思绪总是回到昨天，他轻轻告诉她，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