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简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谁,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相比鲁仲连,范简更喜欢郭开。若是有缘,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
历史上真正的奴才,最招人喜欢的奴才,除了乾隆的和珅,嬴政的赵高,当属秦桧和郭开了。
果不其然,赵王偃派出去请廉颇的使者被郭开收买,在赵王面前说廉颇的坏话,“廉颇虽然老朽,但能吃能喝,就是吃一顿饭去拉了三次屎。”
赵王偃立马就对廉颇没兴趣了,七十多的老头儿了,还能领兵打仗,估计也就只有傻瓜才信。
这件事,做为旁观者的楚国看的最清楚,派人把廉颇接到了楚都寿春。
到了楚国的廉颇明没有立下战功,可能是楚国战事少,比不上秦赵的战争频繁。也可能是廉颇真的老了,无法再上战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廉颇到了楚国,受到楚王熊完的礼遇,他定然能发挥除领兵打仗以外的余热,比如坐镇全国的军事指挥部署,为国家培养更多的将才,操练一支能打的军队等等等。
总得来说,年老的廉颇其实更有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事实上也证明了楚王的这一举动是多么的英明,让楚国成为了坚持到最后的诸侯国,也让楚国在最后的关头涌现出了项燕这样的将才。而后世覆灭秦朝的也是楚国,项羽是项燕的孙子,刘邦虽然是魏国人,但沛县毕竟一直都是楚地,起兵时也是以楚怀王熊心为主公的。再有那个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王,也是妥妥的楚国人。
反观赵国,在秦末时,则是惨不忍睹,那个所谓的赵王歇也不是个明君,昏聩无能。白瞎了李牧的孙子李左车,若是赵王歇能听李左车的,韩信那一万多人的新兵怎么可能是赵国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赵国的君主生性薄凉,此时的这个赵王偃比老赵王还不是东西。他也不想像,廉颇为将四十年,保他赵国三代君王,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样的人即便是真的老了,不能打仗了,接回来落叶归根,让其安享晚年,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做为。
而这个赵王偃呢,在国家危难时,顶不住秦国了,才想起了廉颇,派人去请。一听说廉颇老了,立马就将这位为国征战四十年的大功臣弃如敝履,任其老死异乡。
如此薄幸之主,实在是让人心寒,让人失望至极。
“岱王,我不干了。”
被范简一顿忽悠,李牧简直气炸了,实在不想为这什么赵王卖命了。
“我大父(祖父)曾在秦朝为官(秦御使大夫),老了后才返回的赵国。我以前对大父还颇有意见,这才偷偷的跑到北地边塞入伍当兵,想要学廉颇老将军建功立业。以前没想这么多,可现在看透了,却是不能再步廉将军的老路。”
“错,将军似乎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忠这个字有忠君和忠国,你为国而战,为赵国百姓而战,这才是大义大忠。”
范简说道:“现在赵国正是用人之际,将军你应该挺身而出,接替廉颇的位置才对。”
李牧道:“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关校尉,如何入的了赵王之眼?”
“想要快速崛起,必然要精心筹谋计画才行。”
“你有何算计?”墨芷来了兴趣。
“跟我来。”
范简走到中军帐的地理沙盘前,在边塞区域比划了一圈儿,问道:“匈奴为何会骚扰边境?你们想过原因没有?”
“为何?”墨芷问。
李牧也陷入了沉思,等待范简的解说。
“所有的人都以为匈奴要入侵中原,其实不然。他们是游牧民族,喜欢的是大草原,喜欢的是骑马射箭,喜欢的是牛肉羊奶。让他们去耕地种植庄稼,人家还不愿意呢。”
“那他们为何进犯我边境?”李牧问。
“有两方面的原因。”
范简说道:“其一是天道自然因素,草原游牧不比农耕,他们不能储存粮食,遇到天灾地灾气温变化等因素,水草缺乏时,牛羊减产,他们就容易侵犯我华夏边境。
这自然因素有长有短,比如旱涝和瘟疫,今年好明年不好。不好的年头他们为了能吃饱饭就会入侵我们抢掠粮食。
在天道层面,还有更大的寒温世影响。短则三五十年,长的三五百年。在大寒世,大寒季,游牧民族入侵中原就是迁徙了。会产生抢占中原地盘儿定居,放弃游牧从事农耕的想法。”
“第二个因素呢?”墨芷问。
“人道因素。”
范简看向了李牧,说道:“我们中原华夏和四夷胡人不光是只有战争打仗,也有交流交易,生活生产方式的不同,创造的物资也不一样。比如我们的布匹,他们的皮毛,我们的粮食,他们的牛羊马匹。
在好的年景,马牛羊产量过剩,大量的牛羊就需要向外输出,否则便会破坏水草平衡。我们的粮食丰收可以储藏入仓库,他们的牛羊是无法储存的,时时刻刻都需要喂养草料,所以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必须杀掉或者输出到我们中原华夏。
产量过剩,大量的牛羊输入我们中原,这时就产生了交易。
有交易就会有矛盾,因为在华夏和胡人的交易中,我们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一方。而且我们华夏人的观念和骨子里,看待胡人是存在歧视和偏见的,认为他们是蛮夷,未开化的种族。
所以在交易中会以高姿态控制操控价格,使交易向我们一方倾斜,使之失去公平。”
“我们为何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墨芷问。
“这个我知道。”
李牧说:“二百年前,在郑国的发生了这样一则故事。洧水泛滥,一富人被大水冲走淹死。有人打捞起其尸体,富家人得知,去赎买尸体,但是那打捞起尸体的人要价很高。
于是富人便去找邓析(郑国大夫),请他出主意。邓析对富人家属说,‘你安心回去吧!那些人只能将尸体卖给你,别人是不会买的。’于是富人家属就不再去找得尸者买尸体了。
得尸者也着急了,也去找邓析出主意。邓析对那人说,‘你放心,他们除了向你买,到别处是买不到的’。”
范简点头,说道:“李将军所言大善,交易买卖的双方都在想着将利益最大化。
在我们和胡族的交易中,我们的优势是牛羊马匹不是必需,我们可以不买他们的牛羊,但是北方的匈奴、东胡、鲜卑则是只能卖给我们。所以他们属于弱势的一方,无法避免被我们欺负,久而久之便会在心中积存怨怒之气,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以暴力出气的念头,引发战争。”
与胡族匈奴的矛盾恩怨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怎么处理这种矛盾。
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交易双方可以诚信,但前提是对方也要诚信良善才行。假如华夏人善良,胡人便会以为你软弱好欺负,若是强硬凌霸,对方又会产生怨恨。
这个度是很难掌握的,即便是再过两千多年,市场的无价依旧会被资本家控制,比如发生瘟疫、地震等自然灾害时,不良商家囤积救灾物资发国难财。比如巨大的贫富差距,穷人挣扎在温饱边缘,食物、住房、衣物这些东西的价格波动,对富人来说无所谓。可穷人就不行了,穷人在买房时,房价高涨。穷人在买菜时,菜价飙升。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矛盾,永远都是最难处理的。在道德、诚信、礼仪等等手段不起作用时,武力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范简不是赵国人,也不是燕国人、秦国人,更不是他们国王、君主,没用制定交易规则的权力。
李牧也没有这个权力,做为武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暴力将敌人打服,打的你不敢吭声,不敢反抗。
“这样是不是太野蛮了?”墨芷竟然对胡人生出了同情之心。
“这是人的本性,也是最真实的。什么道德、礼仪都是华丽的衣服,表象而已。”
范简说道:“把眼界提升到更高的层面去看,想一想这北地大草原上为何有胡人匈奴的存在?还不是这里适合他们生存。
假如我们把他们打残了,他们觉得活不下去了,可以往西迁徙啊!打不过我们强大的华夏,去西边打月氏,抢义渠的地盘去啊!”
华夏北部和西部的胡人有很大的不同,范简是后世穿越来的,纵观历史就会发现,华夏的威胁主要是来自北方。元朝和清朝就很说明问题了。
西部,西域对中原的威胁是很小的,其根本原因很简单,西域的西边南边还有人,西域的胡人跟波斯、天竺的商业贸易更加紧密,他们没有北方胡族的局限。北方的匈奴、鲜卑等,只能往南和华夏通商贸易,在往北就是冰天雪地的北极圈了,根本就没人。
假如将北方的匈奴打服,打残,他们没招了,其本就是游牧民族,往西迁徙就是了。等到北地水草丰茂,又适合生存了,你们再回来也不费劲不是。
反正要记住一点,华夏不容侵犯。你活不下去可以想别的办法,只需记住一点,别来招惹我就行。
“怎样打?进入草原,我们的步兵根本就不是匈奴的对手。”
李牧对这个是非常清楚的,长久以来,他都是坚璧固守。不管匈奴如何的挑衅,都是决不出战。甚至发出了命令,“胆敢私自出战者,杀无赦。”
这也招致了士兵的不满,更是让赵王不满。甚至多年下来,匈奴人都以为赵人懦弱胆小。
但李牧却是很清楚,固守长城,坚璧城关才是最好的策略。主动出战,到了草原上,步兵是禁不住骑兵冲击的。
他李牧清楚,范简这个后来人更清楚,成吉思汗的草原铁骑横扫西亚、中欧,绝对不是虚的。
对敌我双方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制定出正确的策略。中原步兵对草原精骑兵,防御才是最正确的。
边塞驻军有极大的自主权,雁门、云中、代郡三个郡是赵武灵王设置的,这三个郡的税收全部都是用来供养边防军的,而且边关的武将有自主设置官吏的权力。相比起来,边关的李牧虽然是校尉级别,但他的权力比起国内的将军来都要大很多。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此时的李牧,长期采取坚壁防守的策略,不仅让匈奴以为他电销怯懦,连边境的兵士都以为他生性胆怯。
这玩意儿其实还有其它的因素,李牧长得太漂亮,太好看了。在加上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穿上女人的衣服就是一个大美女。
这样的人被人说胆怯,那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李将军,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让你一举成名,但这个计划的实施会让你受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