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果然是巢王,没错,这就是昆山玉。”
“杀!”
箭矢如雨,射向范简。
用手中的宝剑格挡就太逊了,范简根本没管那些射来的剑,一步跨出已经到了黄歇的身后,夺了他的玉佩和太阿剑。
“这是本王的。”
“你,你是人是鬼?”黄歇吓坏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巢王就到了身后,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定魂咒,说起来很复杂的。”
范简有的是时间,摆手手朱英、项燕带人退下,反客为主显得是无比自然。
箭士退下,朱英、黄安、项燕则是留了下来,也想听听什么是定魂咒。
这东西不是佛教的,而是耆那教的咒语,附着念力可以使听到的人思维凝滞,范简念咒语的同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躲开了射出的箭。
但因为在场其他人的思维停止,是看不到他躲箭时的狼狈样。
“为何要杀小公主?”春申君还是质问道。
“她害了我的学生。”
很是痛心,好好的项渠如明珠般耀眼,可是一见到公主萍就动了情,这也是孽,也是业力,瞬间就将纯净的灵魂变成了毛玻璃。
不再多留,拽着项渠就走。
项渠这家伙对先生杀了他喜欢的女子依旧耿耿于怀,即便是打不过先生,却无法阻挡他的恨。
“你给我把这些经书读千遍万遍,再全都背下来。”
老大一堆经书,都是小乘佛教的三藏经。梵文,佉卢文,项渠不认识,这个没关系,范简都给经书做了音标(用华夏文字反切读音),和注解翻译。
若是换在之前,项渠的聪慧背经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了灵性,连背一句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累的满头大汗。
“不要乱想,你最好按照先生说的做,要是不听话,我就杀了你父亲,杀了你们项氏全族。”
范简说杀人,在以前绝对每人敢怀疑,可现在不一样了,再次穿越的他还没有大开杀戒过。
也就杀了一个天竺僧人,最近又杀了一个公主萍。至于弄出来岱国、巢国两个土匪强盗之国,更多的人是对他称赞歌颂的。
此时的巢王绝对不是个杀人狂。
项渠就是这么认为的,所有他根本就不怕,也没有拿范简的话当回事。
公主萍多好,多天真的一个小姑娘啊!就因为她生的好看,性格傲娇了些就该死吗?
至于什么双瞳,法眼之类的,此时的项渠根本就不在乎。
关禁闭,项渠这个青春期的叛逆孩子被关进了山洞里,背过一篇经文,就给吃一顿饭,否则就饿死算了。
“看好了,不许给他送水送吃的。”
“诺!”洞口的守卫应诺。
忍饥挨饿也算修行,这是苦修,苦行。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即便是叛逆也没有后世的年轻人叛逆,项渠做的那些反抗在范简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项渠的表现绝对是懂事的乖孩子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项渠叛逆,但还不至于愚蠢到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只得乖乖的背诵经文换饭吃。
“老兄,去喊先生来,这段我看不懂。”
“少主捎带,我这就去。”
守卫大喜,撒腿如飞,把范简找了过来。
“先生,业力有善业、恶业、不计业,否业、定业、不定业,你怎么确定我的情业就是恶业,否业了?”
项渠是在质问范简,滔滔不绝,指着经书说道:“缘起缘灭都有因有果,我既然陷入了情孽中,也要积极的面对,依靠之身渡过去这也是修行。你为何直接斩杀公主萍?断了我的修行。”
“好孩子,你继续背书吧!后边有你要的解答。”
范简很是满意,项渠的脑袋已经清明了不少,继续下去,不仅能恢复天赋神通,没准还能更近一层。
修行讲究体悟,苦修,在教派中也有戒律,那个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可以沾染,什么不能沾染。
便如现在的范简,他可以碰触权力、钱财、女人,但绝对不会陷进去,不会被这些所蒙蔽、左右。而项渠就不行了,道行太浅,陷进去后靠他自己是出不来的。
在后世的电视里,经常会出现‘专业表演,请勿模仿’的提示,就是一样的道理。非电工不要去触碰电线,非消防员遇到火灾你要做的就是逃跑,非救生员不要逞能救落水之人(即便你会游泳)。
宗教的戒律也是如此,济公大师可以酒肉穿肠过,鲁智深可以花和尚,观音菩萨可以留一头秀发,那是人家已经看破了。刚入沙门的还是好好受清规戒律吧!
范简也是,他和墨芷有情,刚开始动过要杀了她的念头,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认定自己能做到不拒绝墨芷的爱,而不会为了爱去做蠢事。
反观项渠就不行了,这小子要是和公主萍恋爱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蠢事,傻事来。
就拿聂政来说,就因为严仲子高看他一眼(认为他适合做杀手),便不管不过的去刺杀严仲子的仇人侠累(韩国相邦),他死后将自己的面目身体毁坏,以为能保护姐姐不被牵连,可最终还是把姐姐给害死了。他姐姐可不是一个人,而是已嫁为人妇,有了家庭,她死了连累的就是一家人。
人们都称赞聂政的‘义’,可这个算义吗?
太史公《刺客列传·聂政》,聂政杀人,为躲避仇家,带着母亲、姐姐逃到了齐国,干起了屠宰牲畜的职业。
濮阳有严仲子,到韩国给韩哀侯做事,期间与韩相侠累结了愁。严仲子害怕遭到侠累的杀害就逃走了。他四处游历,找能帮他报仇的人,最终听说了聂政的勇猛,便去找聂政。
可是聂政因为有母亲和姐姐在,便拒绝了严仲子。严仲子后来花大价钱筹办了酒席,为聂政的母亲祝寿,还送上了五百金给他母亲。聂政又拒绝了。
但是严仲子的心意却是被聂政记在了心里,等他母亲过世,想起了严仲子对他的厚待,心中便产生了愧疚,于是匆忙把姐姐嫁出去,他就到濮阳去找严仲子,问清楚了他仇家的情况,提着刀就闯入了韩国相邦侠累的府上,相府的守卫都拦不住他,被他杀了几十人,一直冲到了侠累近前把人给杀了。可他也被相府的卫兵包围,知道无法逃走,便挖出自己的双眼,割烂了面容,破开肚皮,流出肠子,就这样死了。
韩国把聂政的尸体弄到大街上,悬赏千金查问凶手的家人,没有人知道是谁。
聂政的姐姐听说这件事后,就猜到了是自己的弟弟,过去后一看果然是弟弟聂政,爬到尸体上大哭了起来。
韩人奇怪,问其原因,聂荌回答他们说:“聂政是勇士,勇士本来就应该替知己的人牺牲性命(士为知己者死)。只是因我还活在世上,他才毁坏面容躯体,使人不能辨认,以免牵连到别人。可我怎么能因为害怕杀身之祸,就永远埋没弟弟的名声呢!”
聂荌对着天高喊三声,终于因哀伤过度死在了弟弟的身旁。
三晋、楚、齐、卫等国的人听到他们姐弟的事都说,“不光是聂政勇士,他姐姐也是个烈性的女子。若当初聂政知道姐姐如此刚烈,他未必敢对严仲子以身相许。”
聂政,聂荌,这姐弟俩啊!
于范简来说,也只能感叹而已,没法说。
“先生,我觉得聂政也算出于无奈,他不是一直在拒绝严仲子的吗?”
“这人看事情看的太肤浅,聂政就是一个被情绪支配的人。他只看到了严仲子对他的好,对他母亲的好。并没有去深想严仲子的内心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多么的自私。
严仲子为了自己的仇怨,只是仇怨,便轻贱他人的生命。
假如,聂政的身份地位比他高,他敢动让聂政去为他赴死的念头吗?
比聂政厉害的人多了,秦王、魏王、赵王、楚王都比聂政更强大,他为何不去?
很简单,在严仲子的心中,聂政的命更轻,更贱,楚王、秦王的命最贵,他严仲子的命也金贵。”
范简继续说道:“你好好背诵经书,佛陀说终生平等,人与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而圣人的礼教,信义等,都是在蛊惑卑贱的人去为高贵的人卖命。
君王自诩圣人,以百姓为刍狗。他们心中的贪欲,通过宣扬仁义、忠孝来让天下人为他们厮杀卖命。
而他们自己呢?那一国的王室不是充满了丑恶,杀父弑母,兄弟叔侄相残。为了权力,哪里还有礼仪廉耻可言?
就是这样一帮人,他们却假惺惺的要求别人为他们牺牲送命。
别人不说,就这严仲子便可恶至极,十恶不赦。”
若是严仲子的心中有义,在聂政为他报仇赴死后,严仲子为何没有站出来?聂荌为何会去认尸?
谁拿聂政最亲?在姐姐聂荌和严仲子两个人里,当然是他姐姐最亲近了。可这个聂政却为一个轻贱自己的人去卖命,从而连累了更重爱自己的姐姐。
“聂政是仁义吗?对姐姐有敬重吗?对自己的父母有孝吗?他去为严仲子送死的时候,可曾想过父母对他期望?保重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大的孝。到任何时候,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都是生养你的父母,是他们给了你生命。”
“谢先生教诲。”
“你可曾明白了?”
“明白了,人生在世,最贵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其他的都只能往后排。”
“这就对了,只有你自己爱惜自己,才不会连累到爱你,贵你,珍你,重你的人。”范简很是满意,这项渠还是很有悟性的。
“先生,若是子女和父母要死一个的时候,做子女的该如何做?”
项渠补充道:“比如王室争夺王位。”
“顺天行事。”这个对范简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何为顺天?”项渠问。
“新陈代谢。”
这个词儿很高级,让项渠陷入了思考之中。
楚王熊完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被巢王杀了,他便在宗室中又选了一个侄女,收为公主,让太子熊悍给送往秦国和亲。
李园带兵攻击巢国,大将是景阳的儿子景填,领兵三万,在巢国边境安营扎寨。
战书送来,使者是李园的门客,一看就是很有一把力气的勇士。
李园的战书说的很明白,就是来为外甥女公主萍来报仇的,要巢王出兵迎战。
“义父!”范瑁有话有说。
“讲。”
“孩儿认为李园下了战书,我们也不可失了身份,当出兵迎战才对。”
“可。”
范简点头,“范玳留守,范瑁领兵两千去迎战李园。”
两千对三万,这差距有点大。可范瑁不敢再多说,多问,谨诺而去。
等范瑁离开,范玳这才问,“义父,为何只给他两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