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芷很是确定,道:“这是真的,墨家弟子曾暗中混入其中,全都看到了眼里。”
范宜很是失望,又是感慨,说道:“如此说来,这徐市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们速度快,直接到了彭城,等秦始皇从琅琊回返。
周鼎九个,在洛阳只得到了八个,一个据说是被大风吹走,落到了泗水。
不管扯还是不扯,此时的嬴政是真膨胀的有点忘乎所以,派了一千多人下水去打捞。
“巢王,你说朕能得徐州鼎吗?”
“都是传说,或许也不再这里。找错了地方,就是派万人下去也是徒劳。”范简没有直接说嬴政捞不上来,此时的秦始皇根本就听不进真话,耳朵已经被赵高、李斯之辈养刁了。
事实是真的没有打捞上来,嬴政的心情里面就不好了,也不在徐州多留,往西南渡淮水直奔衡山、南郡。
范简没有跟去,而是留在了泗水上。
“亚父,徐州鼎真的在这里?”
“不确定,但感觉应该差不多。”
范简说道:“嬴政在东海停留了三个月之久,齐地还是有高人的,在这里打捞禹鼎(传说徐州鼎被一阵大风给刮走的,一般的鼎绝对不可能被风吹走,是大禹王鼎的可能性很大),必然是有高人推算出了位置。”
就在这时,水中出现一个漩涡,随后鬼谷子冒了出来,跳到船上,对范简说道:“主公,徐州鼎就在水下,已和地脉融为一体,别说打捞了,就是看都看不到。”
“哦!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范简敷衍一句,随后问道:“你吃一顿能顶多久?”
“几十年,上百年,几百年不等,若是我隐居在云梦山,千年都不用再吃东西。”
鬼谷子摸了下头顶,说道:“主人把我的意识磨灭,又切开了头,恢复身体消耗太大,所以才感觉到了饿。”
既然徐州鼎与地脉融合,再留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顺泗水往东没多远就是项羽的老家下相了,但项羽不愿意回去,此时他还是小孩子,尤其是爷爷、父亲都死了,楚国也覆灭了,回去也没什么好炫耀的,所以他坚持不东行。
“那我带你们去另一个好玩儿之处。”
彭城往西北走边是沛县、丰县了,刘邦就在那里。
此时的刘邦已经36岁,他的两个哥哥都成了朴实的农户,弟弟在外游历,他则是在沛县泗水亭做了秦朝的亭长。
亭长不是大官,但相比老百姓也不算小官(和乡镇派出所所长类似,实则为吏,非官),掌管治安警卫、兼管来往停留的旅客,也管民事。
泗水亭,泗水边上,渡水的过客也都归他管。
与印象中的刘邦不一样,人家过的非常滋润,家里有钱,还是掌一地治安的官吏(管七八个村子),绝非普通的百姓。
“这位不过一小小的亭长,你看他做什么?”墨芷可不知道刘邦将来是取代秦始皇做天子的主。
“此人祖上是魏国的卿大夫,丰邑本来是他们刘家的封地。”
“难道你想打劫他家的钱财?”
“不不不,我不是爱财之人。而是对这个人感兴趣,此人将来乃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一般般啊,没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处。”项羽不以为然,很是瞧不起刘邦的浪荡模样,一身的痞气流气。
“这是接地气。风水轮流转,周朝的覆灭其实是天意,秦朝建立后取消了分封制,行郡县官僚制,更是将传统的贵族都迁到了咸阳。这天下已经称为了平民的天下,贵族、血统、出身已经不再重要。种种迹象表明,天就要变了,不是小变,而是大变。这变革就是从底层起,地覆天翻,凡是在高高在上的,都将被打落,天子也会从民间底层崛起。”
范简看相项羽,说道:“你回去吧,去下相老家多和普通百姓接触,最好将自身变成农民黔首,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天下更多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天,什么样的君。”
项羽道:“我项家出身武将,怎么做君王和我没关系,我只管打仗,做君主我不行,也不想。还是让范守或者范隐去吧,他俩更合适。”
范简笑道:“当初的九鼎,秦朝只得其八,徐州鼎遗落在泗水。推翻秦朝的人便也要出在这泗水边上。”
泗水,自西北而东南,先经过沛县泗水亭,再经彭城,往东到下相(项羽老家)。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话真的不是说楚国人就多厉害了,而是泗水的关系,因为徐州鼎在泗水中。陈胜、刘邦、项羽也都是泗水边的人,尤其是刘邦,更是沾了泗水的光(泗水亭长,估计沾染徐州鼎气运最重)。
“大哥最合适了,你是我们的老大,有你在,我哪敢做君王啊。”范守立马拍起了马屁。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比项羽还大一岁的事实,一直都是一跟班小弟自居。
“我也是,我给大哥当谋士。”范隐谄媚道。
“我当大将军。”范平也不甘示弱。
范简摆手,直接下令,道:“好了,就这么定了。项籍你带着他们三个回老家去吧,随后我也让你叔父回去。”
嬴政渡淮巡视衡山郡、南郡,途经湘山时,将湘山的树全砍了。
这事传到巢国,范简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此时的嬴政已经是个精神病患者,做出异常举动也可以理解。
他自认功盖三皇五帝,湘君神是舜帝的妻子,也是尧帝的女儿,等他要过河时就起了风浪。
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风浪?范简没有跟着去,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蛾皇女英冒犯了他这位最伟大的皇帝,砍伐湘山树木才是目的(震慑鬼神)。
之前拍徐福出东海,也是看看,在海中是不是还有人,若有人的话,看情况也要收服才行。
“张良刺杀嬴政估计是也是假的。”
吕云说道:“这个和荆轲事件是一样的,是嬴政自导自演的戏罢了。”
范简摇头,并不认可:“我反而认为是真的。秦灭六国,杀人太多了,想杀秦始皇报仇的人不要太多。张良满门被杀,结交大力士行刺杀事以报仇,这个可以理解。”
吕云问:“请问如何突破护卫接近秦始皇的车子,大力士那120斤的铁椎是如何确定车中人位置的?之后又是如何逃走?”
秦时的120斤约是30多千克,也不是很重。铁椎是铁撅子,类似一根有尖头的铁棍,大力士力气足够,用投矛的方法扔出去也能做到。
但这个毕竟是点位杀伤,必须要知道秦始皇在车内确实的位置。
再有就是博浪沙为一马平川,刺杀失败,是那么容易逃走的吗?若抓不住近距离刺杀的人,那也太废物了。
这也是吕云怀疑的原因。
两年过去,到了前218年,秦始皇二十九年。
这一年,张良公子32岁,已经不是愣头青的毛头小子,而是持重的中年。十二年前,韩国被灭时,张良20岁,但他自幼在城父长大,也未曾去韩国做官,这才免得一死。
阳武,博浪沙。
春,三月。
路边的树林中,张良和沧海公躲藏在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杨树上。
树的枝叉处有一很大的老鸹窝,两人便在老鸹窝之上藏身。
“韩公子,你抓这老鸹做何?”
在两人手中,一人抓着一直黑色的大乌鸦,扭着翅膀,捏着鸟嘴。
“这个是转移视线的。”
张良很是慎重的说道:“等会儿你看我眼色,咱们一起将松手。”
秦始皇的车队经过,在前边有开路的,将道路两旁全都搜索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和危险,皇帝车架才会通过。
沙丘、土岭、沟渠、闸桥涵洞、建筑物都要先搜查一遍,树林自然也不会放过。张良和沧海公藏在树冠上,依旧遭到了弓箭手的射击。
当然,这是盲射,往树上发几箭应付差事,不可能每一棵树都爬上去查看。
嘎嘎嘎,扑棱棱......看到惊起两只老鸹,地下的兵丁头目把手一挥,转身便离开了。
树上有鸟,说明林中没人。
车队过来,限于道路的宽度,车驾两侧的护卫兵丁不会太多。已经从树上下来,躲藏在沙丘后的沧海公从沙堆里挖出了一百二十斤的铁椎,准备往外投的时候,却是傻眼了。
天子车架六匹马,诸侯无匹,卿四匹,大夫驾三,士驾二,庶人驾一。可这车队,却是有三承六驾的马车,制式完全一样。沧海公瞪眼瞅着,真的无法确定秦始皇在哪辆车里。
瞪着马车研究半天,直到头前的车驾过去,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十二分力气,大吼一声,将铁椎给砸了出去,正中中间的天子车架。
车中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当场身亡。
可惜不是秦始皇嬴政。
蒙毅带人将沧海公拿下,拷问背后主使,沧海公自然不会说出,咬破口中所含的毒药自杀而亡。
沧海公和张良是在洛阳相遇的,张良的模样和身份很快就被查了出来,画影图形全力搜捕。
此时,张良逃到了巢国,天下所有人犯了事,都会往居巢跑,只要跑到这里便能躲过追捕。
张良躲到巢国不久,在客栈里就遇到了另一位杀人犯,项伯。
都是侠客,两人立一见如故,立刻引为知己。
项伯对张良是佩服无比,敢刺杀秦始皇,却是比他厉害多了。
张良也很谦虚,毕竟他只是策谋,真正出力的是人家沧海公。而项伯不同,人家是有武功在身的侠客。
项伯和项梁是异母兄弟,项梁的母亲只生了项渠和他两人。项乐、项权、项柱、项楫、项伯,也是项梁的儿子,只是非嫡妻所生。
项庄也非项羽的亲兄弟,至少在范简所在的这个世界,项羽是没有亲兄弟的,连他项羽都是遗腹子。
项伯有一身好武功,他没在军中,而是行走江湖的游侠。
项家祖上,从项橐开始,子孙中就长出现练武的天才。项羽目生双瞳,力能扛鼎,这不是变异,也不是眼疾,而是天生的超能力。
春秋时的项橐(《三字经》里有‘惜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项橐是教孔子学琴的老师’),民间传说其出生时,脐带铁石难入,是用茅草的叶子划断的。
后来吴国人也是听到了项橐母亲说漏嘴,用茅草叶割下了项橐的人头,项橐遇难时才十二岁。
“这个传说很离奇。”吕云道。
既然说起了项橐,以前就当故事听了,可现在眼前站着一个鬼谷子,在场的人却是都有点半疑半信了起来。
项橐随处的年代是二百多年前的春秋末期,并不遥远。
当然,此时还没有三字经,更没有许多史书,人们直到项橐的故事都是口口相传。到了秦汉之后,人们知道项橐的故事就只能在史书中了,大多出自吕不韦和甘罗的对话中。
历史上最出名的神童有三个,春秋末战国初的项橐,秦始皇时期的甘罗、三国时的蔡文姬。
“吕总,甘罗是真的神童吗?”范简问。
“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吕云说道:“十二岁为宰相,谁敢说他不是神童。可惜,成也神童,败也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