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儿出手稳健,马步只要扎得稳了,便连动也不动一下。
当然,他也不需要动。
杜倦飞以快打慢,棒棒儿寸步未动,便接尽了这毫无停歇的攻势。
可虽说杜倦飞只攻不守,但除了将十个手指甲盖里都填满棒棒儿的肉丝之外,便再回半点优势。
施梦羊却是以一敌二,快枪拒敌,也被逼成寸步难进之势。
斗不多时,杜倦飞已是心中烦闷,便舍下了棒棒儿,突然窜入施梦羊三人的战圈之中。
形式一变,卢嘉并未留神,竟被杜倦飞抓下了一把后脑的青丝来。
杜倦飞只一招便得了势,哪还会放过机会,当即便双手连挥,不但专瞄着卢嘉的后脑而去,爪影更连一旁的卢寺鸯都罩着了。
施梦羊见杜倦飞占了上风,卢寺鸯又投鼠忌器,铁链也变得守多攻少,便也不再强攻,只身形一侧,绕到了棒棒儿的身前。
始一照面,白枪头上,便映出了鲜红。
施梦羊一枪挑伤了棒棒儿的大腿,身形便再不拘泥,一杆长枪左右劈打挑戳,枪头直笼罩了卢寺鸯三人。
这施梦羊的脚下速度,虽不如杜倦飞一般迅疾,可身形的灵动,却远超杜倦飞数倍。
就连杜倦飞自己看着,也能感觉到,这施梦羊更比自己,要配得上一个“快”字。
此时的杜倦飞,正是傲气当胸的时候,虽说敌我分明,可也不愿看着施梦羊出尽风头,当即便又进半步,贴上了卢嘉和卢寺鸯二人。
一寸短,一寸险。
杜倦飞虽然在武学之道并没多少天赋,可这些时日的生死争杀过来,对自己凭仗的爪功,也是有了几分理解。
此时杜倦飞正是要以优打劣,自己爪功近,那二人一个长矛,一个锁链,擅长之处都比自己要长。
此消彼长之下,自己才更好取胜!
这样想,倒也是不错,可杜倦飞心头倨傲之间,竟丝毫不明白敌我功力的差距,刚又进一身位,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随之一滞。
近身肉搏,施梦羊对上这边的长枪投鼠忌器,只得稍慢几分,落在卢寺鸯二人的眼里,便已不用费多少心思了。
而挥使出自己长处的杜倦飞,独斗卢寺鸯父子二人,强弱区分便明显得多了。
杜倦飞只觉得铁链和长矛的配合之下,竟像是粘连着胶水一般,动势粘稠,自己怎么也找不到能进招的空隙。
杜倦飞自重归人间以来,还从未试过如此敌手。
不管是金顶宗章碧臻,还是还位大典时的杜狮荟与琴剑姑娘,甚至是单打独斗的卢嘉,虽然都远胜自己,可也都长处明显。
招式灵活,劲力渊长,或是势出诡异,再怎么样,杜倦飞也能知道,自己输在哪了。
可此时此刻,杜倦飞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空隙,像是铁链和长矛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一般,虽然自己看不到,可总是下意识地进不了招。
初时,杜倦飞还能仗着脚快,毫不留手的狂攻,待到二三十招对过,便要顾及躲闪了。
直斗了一顿饭的工夫之后,杜倦飞的呼吸声已粗了起来,身形也慢了许多,更是被铁链和长矛逼得,闪躲十几次才能找到机会,还上一爪。
正在此时,天边突然响起一阵雁鸣,大雁还未露出身形的时候,杜倦飞便突然变招。
《荡寇爪中最狠辣的招式,配合《悲鸣手法中的虚招,一爪唬开了长矛的攻势。
下一刻,杜倦飞身形倒滑,已退了一丈距离。
可长矛退开,铁链却毫不留手,更趁着杜倦飞和卢嘉之间拉开距离,再无顾忌之时,紧跟着杜倦飞而去。
铁链像是一条寻到猎物的毒蛇一般,一瞬之间绷得紧实,风声还未响起,便已堪堪触及杜倦飞的身形。
杜倦飞见事不好,只得稍加闪避,却是慢了脚步,紧接着,长矛便接了上来。
又是粘稠如墙的攻势,杜倦飞又试了两三次,也总是无法脱身,心中更是焦急。
杜倦飞意欲暂退,可不是为了缓上一口气,或是怎么的。
而是因为,身体养成的习惯,像是告诉了杜倦飞一句话似的。
“距离上一次饮血,就快一个时辰了。”
此时杜倦飞身上并无野兔飞鸟,近似于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那一群已叫出声来的大雁。
可身形难退,再等会儿,大雁飞去之后,杜倦飞就算并未受伤,也要损失一点生命值了。
这可不是杜倦飞能接受得了的,当下出手便更狠戾了几分,可非但不能伤敌,还差点被长矛戳上一记。
为今之计,依旧只能仗着脚快,全力地躲闪而已。
可杜倦飞已然大感疲累,又伤不到敌人,败势早就明显至极。
正在此时,施梦羊像是注意到了一般,身形一动,突然拦在了杜倦飞的身前。
“蝠王可是血病犯了?”
杜倦飞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施梦羊已又接上句话来。
“朱肥油对我讲过了,蝠王若要饮血,自去便是,这里我先看着!”
杜倦飞这才放下心来,连谢也来不及谢上一声,便要向后退去。
但卢寺鸯哪里肯放,铁链一甩,便又拦下了杜倦飞。
杜倦飞只能边闪躲着,便再觅机而去。
这会儿,卢嘉被施梦羊挡下之后,杜倦飞独斗卢寺鸯,虽然还是落尽下风,却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卢寺鸯父子二人的配合一破,单单一根铁链,便是标标准准的刚猛有余,总算让杜倦飞看出了门道。
杜倦飞躲避之间,更是注意到了施梦羊的动作。
快慢无常,虚实无方,迅疾无莽,猛中无刚。
一杆长枪翻飞起舞,并不拘泥于形,直化成了十般兵器的招式,令人怎么也猜不透,这下一枪的落点在哪。
攻势繁杂,如倾暴雨,招数灿烂,更似梨花。
暴雨梨花枪!
卢嘉独力难支,直被长枪逼得守多攻少,已显得捉襟见肘了许多,施梦羊更是势如破竹,连变五种招式,终于一枪挑破了卢嘉的衣衫。
卢寺鸯终于爱子心切,铁链一抖,便袭卷向施梦羊而来。
杜倦飞正等这个机会,铁链刚去,便两脚一磕,直冲向青天。
调虎离山,施捕头好算计,本王谢你了。
杜倦飞心中喜悦,正要饮过了雁血,再好好夸奖施梦羊一番。
可就在此时,杜倦飞眼眸里的卢寺鸯,突然松开了锁链,拉圆了强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