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二十四郎正要回话,食铁兽身下的董擒心突然大吼一声。
“别杀我!我有宝物换命!”
杜倦飞扭过头去,正看见董擒心那一张讪笑着的脸。
“你能换命?”
董擒心想要点点头,可身子正被食铁兽按着,脑袋也动不了分毫,除了张嘴,也做不了什么了。
“我有一副祖传的金甲,送给蝠王大侠,大侠放我一命!”
杜倦飞点零头,却不动作,只继续问道。
“还有呢?”
董擒心一见有活命之机,忙又喊道。
“我刚抢来的压寨夫人,是四大护国神捕之首的辛猿,就在后屋放着,我还没洞房,也一并送给你!”
杜倦飞听着这话,突然笑出声来。
“食铁兽,吃了他,连骨头都嚼了。”
食铁兽听懂了这句话,突然一张开嘴。
“啊!”
董擒心的血溅在鲁二十四郎的嘴边,惊得他一个激灵,杜倦飞这才又望向下去。
“你还没回答我。”
鲁二十四郎像是失了生机似的,突然全身的气力都泄了。
“王爷认识闻宾山的人,第一个,是卢嘉,还是卢虞啊?”
杜倦飞一愣,还是想了想,老实答道。
“卢虞。”
鲁二十四郎这才嗤笑一声。
“不亏,哈哈,王爷是和卢虞有仇,我死的倒也不亏。”
杜倦飞嗤笑一声,略带不屑地道。
“卢虞兄弟俩,不都是你的义子,你还厚此薄彼?”
鲁二十四郎突然咧嘴一笑,牙上满是发青的乌血。
“王爷当日在死人庄里一席话,我听了,很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想要弃暗投明。
只不过,只不过,哈哈!
卢寺鸯是我的私生子,卢嘉,是我亲孙,而卢虞,哈哈,卢虞,是我的亲儿子!”
话音刚落,鲁二十四郎已带着一脖子的青筋,脑袋一歪,再无半点力气。
那一双眼,还兀自瞪得老大,眼神已然涣散,可还是能看出来,这双眼里的猖狂。
好一个恩怨分明,还这般决绝的鲁二十四郎。
杜倦飞看着脚下的鲁二十四郎,直愣神愣到了朱肥油的声音响起,才终于回过神来。
“蝠王,你们来的太快了。”
杜倦飞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对着那盯着食铁兽发呆的朱肥油道。
“没事了,让周碑进来,厚葬鲁二十四郎,收拾下这里,我去看看辛捕头。”
杜倦飞向院内走去,想要独自一人,好好想想鲁二十四郎的这事,还没起什么念头,便看到了辛猿又一根发簪撬开了一间屋子的门锁,从门里探出了头。
杜倦飞一看见辛猿,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开怀。
“我在这儿!”
辛猿一看见杜倦飞,也笑了起来,却不往这边跑,只冲着杜倦飞招了招手,又钻回了屋子。
杜倦飞忙跟了上去,一走进屋子,便看见了一地的铁链子。
“你受苦了。”
煽情的气氛还没调动起来,辛猿却语气严肃的开了口。
“杜狮荟真的没死,你知道吗?”
杜倦飞一愣,忙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
辛猿沉吟一声,轻咳道。
“他知道我们的路线。”
杜倦飞这才惊讶,忙扭过头去,正要话,便看到辛猿递来一张绢布。
一张,杜倦飞见过的绢布。
杜倦飞忙接过绢布看去,布上,还是那熟悉的笔迹。
“字予董大王。
诡手蝠王一行将至瞎驴山,此一行人中,有四大护国神捕之首的辛猿捕头,正配董大王压寨。
只诡手蝠王力猛,不好拔除,董大王若是有心无力,可遣人来代海寺寻我,依大王金甲为凭,代海寺住持实诚和尚,可引人荐我。
董大王若得婚配,弟欣喜之余,当有边州大地奉上,以为贺礼,愿大王百年好合,福如厚土。
弟狮荟赠言。”
杜倦飞看过了绢布,便抬起头来,望向辛猿。
“看来,这代海寺,咱们得快点到了!”
代海寺,寺临大海,代海福泽,名唤“代海”。
边州知晓代海寺之人,都对代海寺的历史有所了解,谁都能上几句。
这代海寺建于何时已无人知晓,大家都觉得大海旁边,就应该有这么一间寺庙。
到得今日,边州大地上的人,起“去海边”,就是代表着去代海寺烧香拜佛,祈福还愿。
代海寺的大名,在百姓们的眼里,可比丹水城这座边州最繁华的城市,还要贵重许多。
代海寺直到如今,早已是一片繁荣,日日香客不断,寺外也总有信人,逢自家三节两寿都来磕长头祈福,一磕百里。
千年古刹,烛香扑鼻,僧人如海中游鱼一般,光头攒动,数不胜数。
董擒心的金甲,并非一整套,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部件拼在衣服上。
杜倦飞身穿一袭黑色短打,外面装着金甲,骑着食铁兽,一路上众人侧目,享尽了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可来到这代海寺门口时,在场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还是那座寺庙。
人群熙攘,都匍匐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拜着那香烟蒸腾的位置,路旁两片松柏,也拦不住众饶视线。
松柏直通代海寺大门,映着那金黄的牌匾,更是威严莫当。
杜倦飞还没想好,该怎么叫门,门里已钻出来一众僧兵,各个手持棍棒,排着队穿过人群,向着自己几人走来。
杜倦飞忙一拍食铁兽,拍出一阵呼吼,朱肥油也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了食铁兽身旁。
就连向戎,这会儿也纵马向前两步,虚拦在了辛猿乘坐的马车前。
若不是周碑兄弟没跟着杜倦飞一行人过来,这会儿肯定也得摆出迎战的姿态。
几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僧兵们走来,各个都已提起了气。
谁知那队僧兵走上前来,为首的一人竟不作势出手,而是将棍棒负在身后,单手立掌,冲着杜倦飞几人躬了躬身子。
“施主远道而来,可意在寺中歇息?”
杜倦飞一愣,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才能不弱气势,那一队僧兵竟然分散开来,去寻上了别的香客了。
杜倦飞注意着,那些僧兵去寻的香客,或是牵着马,或是背着行囊,更是疑惑不解了。
还好,那对自己话的僧兵,已开口解释了起来。
“代海寺虚名太盛,总有香客不远万里前来,自百年前,寺中可怜香客远行,愿开门迎客,任何人都可以,在寺中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