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汉明等人居住的旅店半公里之外,一栋圆顶的建筑之中,卡尔正叼着烟斗,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让卡尔微微回头。
“是我,卡尔探长。”门外响起斐迪南的声音。
“进来吧。”卡尔缓缓说道,轻轻一动,从窗边挺直了身体。
很快,斐迪南便打开了房门,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卡尔面前。
“探长,您相信刚刚那些人说的话吗?”他一脸严肃的问道。
“怎么,你不相信吗?”
卡尔与斐迪南的严肃完全相反,表现的很悠闲,慢慢悠悠的抽着嘴里的烟斗,一屁股坐到了屋子里的昂贵皮沙发上,赞叹道:“罗克镇的警员们看起来从帝国那获得的资金很多啊,这沙发真是舒服,他妈的,比我们斯曼警局的还舒服。”
“探长!”斐迪南皱了皱眉头,脸上显出一些焦急,又上前一步道:
“您不会真的相信刚刚那人的话吧,他作为一个神能者,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当一个管家,一个高级点的仆人罢了!”
“高级点的仆人?”卡尔闻声眼睛一抬,目光盯向了斐迪南。
被这目光一扫,斐迪南顿时如芒刺在背。
“你以为我们又算什么?我们也不过些是屈从于人下,高级点的仆人罢了,本质上和他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可悲。”
但马上卡尔又话锋一转,调笑道:“我倒是真的挺羡慕他,起码他能穿着成百上千金榜的衣服,身边还有那么漂亮的小姐陪同。”
一直到卡尔的语气和眼神柔和下来之后,斐迪南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要被帝国高层和教会的那一套哄了,做好你自己。”卡尔站起身,拍了拍斐迪南的肩膀。
“是,教官。”斐迪南下意识的答道,但立刻变猛然惊觉,连忙改口道:“是,探长。”
“去巡夜吧,今晚的夜还很长,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卡尔重新走回窗边,望着月色下的城镇。
“是。”斐迪南双脚一靠,竟然有些军人行礼的姿态,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并将房门恭敬的关好。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卡尔一个人。
他烟斗抽的很凶,身前烟雾缭绕,让他深灰色眼珠所散发出的目光更显的捉摸不透。
忽然间,他望向汉明等人居住房屋的方向喃喃起来:“屈居人下……可那真的是人吗?”
……
……
小镇东边的边缘处,被安排在那里放哨的两个罗克镇居民正坐在一团篝火两侧,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这种工作他们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月了,虽然知道有怪物进攻城镇,但也已经习惯了,城外是设有路障的,怪物在冲到他们身边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发出警报和撤离。
“嘿,真不知道这种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要是能去港口的黑市玩玩就好了。那里女人的姿色别提多好了,听说里面不少女人都是没落富人家的小姐和夫人们,就是跟镇上这些水桶腰不一样。”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抱怨了一声。
另一人冷笑一声:“你还有心思想女人?你就没想过可能你一醒来,自己就成一具尸体了呢。”
说罢,这人话题一转,压低声音道:“喂,你说那几个已经死了的,他们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梦要是不存在了,他们不也就不存在了吗。”
“他们?我告诉你,他们现在能不能算是人都难说,还用考虑他们?”高瘦的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不屑,伸手拿起篝火上烤的一块面包来。
然而当他拿起面包,重新抬头的时候,他的对面却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格兰特?”瘦高男人试探的呼唤了一声,心一下吊了起来。
他紧张的四下望了望。
然而除了隐隐月光下的阴影和黑暗外,再无他物。
“这可不好玩,格兰特。”男人连忙从地上爬起,顺势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
一边装腔作势的咋呼,一边悄悄的靠近身后的信号发射装置。
所谓的信号发射装置,其实就是另一堆在高处的篝火,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到楼下去和其他人聊天的,但以前他总是有时间能跑回去,也就没有当一回事。
然而这一次,他才刚刚后退一步,就听见一阵巨大的咀嚼声,如同一张血盆大口正狼吞虎咽着什么,肌肉被撕扯,股骨头被嚼碎,血液被滋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声音,不是从别处发出,正是从信号发射装置所在楼顶传来,也是瘦高男人的正后方。
霎时间,男人攥着佩剑的手都颤抖起来,他机械的转过头,将目光投向屋顶的方向。
只见那里,停留着一团巨大的黑影,一张一米多宽的大嘴中正咀嚼着格兰特的半个身子。
似乎感应到了男人的目光,那巨大黑影也立刻转过头来。
硕大的脸盘上除了那张大嘴之外,只有一对无神而苍白的圆眼。
“啊!!!”
男人在控制不住自己,更没心思去管什么信号了,拔起脚就朝城中狂奔而去。
他只想着快逃,其他的一切念头都抛到了脑后,甚至连回头看的念头都不敢有。
但只听“嗖”的一道破空声。
男人尚没有跑出几步,猛然一道裹满粘液,细长且猩红的舌头在夜空中激射而出,瞬间缠绕住了男人的脖颈。
“……”男人顿时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情急之下连忙用手中的佩剑那舌头狂砍。
然而任他如何劈砍,却半点伤不到那舌头,随着缠住男人脖子的舌头愈发收紧,男人开始逐渐丧失理智,甚至连手中的佩剑都忘记使用,单纯的用双手死死的拽着缠住脖子的舌头,妄图将它扯开。
这更是徒劳的,无论他发出多大的力气,始终无法将那根舌头拨开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回。
猛然间,男人感到后背传来一阵湿热和腐臭。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滴恶臭而黏稠的口水便从一排歪曲粗糙的牙齿上滴落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