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儿和平儿怎么来了,快来坐我旁边。”懿阳长公主看到亲儿子一脸的慈爱,赶紧让下人搬了两张桌子,置于主座一左一右,安排二人坐下了。
“他怎么来了!”林佳音和林鑫蕊各怀心思,想的却是同一件事,夜非怎么来了。
林鑫蕊柳眉轻蹙,他来了正好,今天就让夜世子看看林佳音根本不懂情趣,除了会读书什么都不会,哪能配得上高贵无双的世子大人呢。
林佳音则想起了那天醉酒,醒来后夏孤晨和翠竹都一脸暧昧的看着她,后来才知道,她在屋顶睡着了,竟然是夜非抱回房的,想起来则觉得害羞不已,她抓起案几上的点心胡乱的塞着,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林鑫蕊和孙思清看到林佳音吃了手边的点心,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分精光。
“都别拘着了,快尝尝我让伙房精心准备的樱花糕,我吃着比往年都要鲜美呢。”懿阳长公主也不致词了,反正每年说来说去都是那一两句,今日平南郡王也在,自己儿子什么性子自己清楚,怕他觉得枯燥,干脆直接开始了。
懿阳长公主话落,众人这才拿起点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起来,林佳音看着眼前被自己吃掉大半的樱花糕,差点被自己的吃相给噎死,果然古今有别啊,这种喂小鸟吃法还真是学不来。
夜非将她的窘态全收到眼底:“我音音果然与众不同啊。”
林佳音一口樱花糕噎在嗓子里,也顾不得眼前是酒还是水了,端起来一饮而下,终于顺畅了,林佳音舒了一口气。翠竹在后面看的心惊肉跳的,大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噗嗤……”一声轻笑自邻座传来,林鑫蕊寻声看过去,原来是青安县主古柔嘉,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的别开了视线。
青安县主乃是前前朝长公主儿子清平郡王的独女,因为是独女,所以养成了娇纵跋扈的性格,偏偏她也喜欢夜世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这么跟林佳悦、林鑫蕊勾搭到一起了。
“姑母,不知今年才艺献礼魁首的彩头是什么?青安可是天天都盼着呢。”青安县主一脸憧憬,好像真的对彩头很感兴趣似的,其实不过是给林佳音挖坑罢了,听林佳悦说林佳音在家寡言少语,除了读四书五经外没有一点长处,琴棋画更是一窍不通。
“青安,还真让你问着了。”懿阳长公主拍了拍手,立于长公主身侧的屏风一撤,里面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这位是皇上新请的宫廷画师,今天谁拔得头筹就可以得到艾伦赠画一幅。”
“哇……”一时间全场都在议论纷纷,足以说明西方画师在这个年代的受追捧程度。
“往年都是击鼓传花,今年樱花会多了几个新面孔,不如今年就让这几位新贵献上才艺吧。”一身红衣似火的女子站了起来,只见她眼神也似火,标准的锥子脸,杏仁眼,樱桃小口。
“小姐,这个是秦月,佳悦小姐的闺中密友。”翠竹小声的给林佳音传递着信息,林佳音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怪不得上来就点名要新来的献艺,来者不善啊。
“如此甚好。”懿阳长公主似是很满意秦月的献计:“刚本宫还纳闷呢,这几个新面孔本宫从未见过,都是谁家的孩子啊?”
“民女乃信陵秦家秦缨。”一紫衣女子站起来行礼。
“微臣乃新上任的京兆少尹秦暮然。”紫衣女子对面一个高挑秀雅的男子亦站起来见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民女乃林家长女林佳音。”林佳音见根本躲不过,无奈起身见礼。话落,只听见大厅里很多人议论纷纷,大概谈的是林家长女不是神志不清吗,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啊之类的,林佳音看了孙思清一眼,撇了撇嘴,果然传言猛如虎。
“这看着精神也没问题呀……”在座的一位夫人心里想着就脱口说出来了,等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已经来不及了,看她那一脸的错愕,林佳音很想相信她是无辜的,正想着,突然胃里一阵翻滚,林佳音只觉得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但她抬头看到大家看她的眼神……
“听说前几天被劫匪掳走了,别是有了吧。”一个尖锐的声音自上首位上传来,林佳音寻声看去,原来是刚嘲笑过她的青安县主,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又开始议论纷纷。
这些上流人士,个个空有其表,看似家教甚全,实则形式粗鄙,不懂礼教,不清楚事实就在这里随便议论别人的清白。想到这里,林佳音摇了摇头。
“青安县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林佳音不卑不亢的反驳道。
“说起来,姐姐回来时确实是换了身衣服的,难道……”林鑫蕊故意小声喃喃自语,声音又刚好供这些人都能听到,说着说着还无辜的看了林佳音一眼,煞有其事的,仿佛真的是在为林佳音担心似的。
“哎呀鑫蕊,休得在外面随便谈论。”孙思清这句呵斥简直就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高位上,夜非的手紧紧的攥着白玉酒杯,极力隐忍着。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懿阳长公主怒喝一声:“既然佳音身体不适,那就到后殿宣个太医诊治一番,献艺的环节推后,先赋诗吧。”
樱花节有个传统,那就是来参加的宾客每人都要赋诗一首,写于纸上,由侍从统一收起,公主府有专门的幕僚和文人墨客做评审,将写的最好的选出来,编于樱花赋这本诗书之中。
林佳音被引到了后殿,不过片刻,一个身着太医朝服的人匆匆赶到,他拿出一个脉枕,垫在林佳音手臂下,搭上一方丝帕,诊断半天,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一脸疑惑,林佳音看他这架势,抽回手臂,自己搭上一诊,是滑脉。
滑脉,即是喜脉。
熟读四书五经的人多多少少都懂点医理知识,更何况林佳音的外祖父还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从小她就熟读本草纲目,会诊脉,会开方。现在她总算明白这位太医为何表情如此纠结了,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诊出了喜脉,这确实比较难为情。
夜非在座上等了许久,也没见林佳音回来,心里担心,寻了个借口就出来找她了,他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个病患,一个太医,面面相觑,两人都一脸为难。
“发生什么事了吗?”夜非一个箭步向前,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关心之意。
“回世子,臣诊断半天,这位姑娘竟是喜脉。”面对世子问话,刘太医并不敢隐瞒。
夜非一脸不解的看向林佳音,仿佛是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林佳音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定是中毒了,后院女人的手段果然狠毒,还请刘太医不要声张此事。”夜非说完,刘太医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