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子上停留了一晚,第二日林佳音便启程了。
已经是林城地界了,林佳音故意将脚程放的很慢,既是微服私访,自然要从这些村庄镇子上观察民情。
林城很美,现在已值深秋,从庄子往林坳镇去的路上是一片大山丘,翻过山丘,一大片枫树林跃然于眼前,霜叶红于二月花啊,如火一般的枫叶,风一吹落一地,林佳音忍不住叫停了马车,徒步行于这枫林之间。
“大人,您还是上车吧,这都走了有十里路了,您不累吗?”刘捕快骑在马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相劝了。
“不累。”林佳音大气都不喘,京兆府那些大兵头子都还没起床的时候,林佳音就会去操练场上负重跑一万米,现在徒步于这样美的林间,林佳音一点都不觉得累。
“刘捕快你就别劝了,咱们大人强着呢。”夏孤晨可是见识过林佳音的强悍的,曾经有个不知死的暗卫要跟大小姐拼跑步,结果让大小姐给虐的累成了狗,夏孤晨至今想起那暗卫的狼狈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
“嘘……”刘捕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勒马停了下来,马队也跟着停了下来:“大人,你听,好像有哭声。”
“呜呜呜……”
林佳音静下心来侧耳倾听,果然有哭声传来:“哭声时高时低,不似有危险,应该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辨别一下声音应该是从十点钟方向传来的,林佳音指了指确切位置:“走,我们过去看看。”
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正坐在枫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哭鼻子,这孩子哭到伤心处便抹一把鼻子,抹的衣裳上到处都是,周边已经围了三四个路过的村民了。
“这不是村头炸油条的张大的儿子张有吗。”一个妇人嗑着瓜子,抱着孩子,在一旁冷眼看着热闹。
“可不就是,张有,你怎么在这哭?”
“小朋友,说说,你怎么了,本公子为你做主。”林佳音走上前去,轻声哄着哭着正欢的张有。
“我……我卖油条的铜钱没了。”张有停下哭声,一抽一抽的,好容易才把话说完整。
“怎么没的?”林佳音循循善诱。
“我今日上镇子上卖完爹爹炸的油条,走到这里,觉得有些累了,便在这树下休息了一会,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放在这石头上的铜钱袋子就没了。”张有听林佳音声音浑厚有力,穿着干净妗贵,便从心里生出几分信任来。
“哦?你是说,你将这铜钱放到了这石头上?”林佳音心想,你个憨憨,这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吗?
“大胆刁石,竟敢侵吞小儿钱财,来人啊!将这块石头给我绑了,本大人要严审!”林佳音装模作样的大声吩咐道,趁人不备,她又小声在刘立民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立民会意,立马带着两人往村子里去了。
衙役找来一捆绳子,将大石头立了起来,绑在了树上。
“这公子怕不是脑子有病吧,审一块石头能审出什么来……”众人议论纷纷,再加上刘立民有心传播,很快树下聚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林佳音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她拿一块木块代替这惊堂木,在临时搭起的公堂之上沉沉一拍:“大胆刁石,竟敢侵吞小儿铜钱,还不速速招来!”
“……”
石头当然不会说话,林佳音一看,气急败坏:“竟敢不招,来人啊,给我打!”
衙役们拿起几根木桩,狠狠的敲在大石头上,一时间石沫四飞,一阵风吹来,扬起一阵石灰面子,村民们纷纷抱怨:“我说公子,这石头能审出什么来,别白费力气了。”
“诸位乡亲,这刁石誓死不招,我看这张有也挺可怜的,本公子提议,大家伙每人捐一枚铜钱给张有,好让他回家跟爹爹交差,大家意下如何?”
“一枚铜钱也不多,捐就捐了吧。”抱小孩的妇人带头应下。
大家伙纷纷拿出钱袋,林佳音跟刘捕快使了个眼色,八人将这里团团围住,不放走一个人,只留一个出口,出口处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盛着半桶水,林佳音率先掏出一枚铜钱捐了进去,其他人纷纷效仿,林佳音死盯着木桶不放。
一个彪形大汉将一枚铜钱丢进了桶里,铜钱并没有像其他铜钱一样叮当一声落入水底,而是在水面上飘了几下,方才缓缓落下去,而且水面上浮起一片油渍,林佳音大喝一声:“将他拿下!”
夏孤晨上前,一个飞腿踹在彪形大汉腿后,彪形大汉立刻跪在木桶前,刘捕快立刻带人上前,将他羁押。
“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仗着人多欺负人吗?”彪形大汉表情慌张,大吼大叫。
“大胆刁民,偷了张有小儿的钱财,还不速速招来!”林佳音一拍惊堂木,将官架子摆的十足,那骇人的气势让现场窃窃私语的村民纷纷闭了嘴。
“冤枉,大家都在捐款,为何偏偏你要怀疑我偷了钱?”彪形大汉依然嘴硬,不肯承认。
“大牛,你到底偷没偷啊,倒是说句实话。”
这里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村民,民风淳朴,看这位公子的气势纷纷生了几分信任之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彪形大汉。
“我没偷,我真没偷……”
“还敢嘴硬,来人啊,搜身!”林佳音让人将他身上的钱袋子搜了出来,她拿出里面的铜钱,丢进水里:“各位乡亲,大家都来看看,这张有卖油条的钱,上面都有一层油膜,钱入水而不沉,这就是证据!”
村民们伸头一看,果真如此,纷纷指责跪在地上的彪形大汉。
“公子饶命,小人只是一时贪心,拿了这张有小老弟的铜钱,还请公子绕过我,我愿赔双倍的铜钱给张有。”叫大牛的彪形大汉看已经无法狡辩,便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张有,你丢的钱,你说怎么办?”林佳音问向一旁已经看呆了的张有,这张有和大牛乃是同乡,做的太绝怕给张有招来仇恨,林佳音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张有合上差点惊掉的下巴:“只要将我丢掉的铜钱还回来就行了。”
林佳音点了点头,不算贪心,也不枉我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