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又躺了一会,红玉过来照顾浮生,浮生让红玉去给自己寻一些金银珠宝来,红玉觉得奇怪,正问浮生要这些干什么,浮生便撒娇地推着她出去让她快点帮忙找一些,越多越好。
红玉走后,浮生拿了张纸,提起笔,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想了想,写道:“我走了,大家不要想我,我要去凡间游历一番,然后就回西天梵境去。不要担心我。再见,我会想你们的,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放下笔,一下子看到前日自己写给佛祖的信,她拿起来看了看,暗叹自己的初恋还未开始,就这么乌龙地了结了,她信手把那页没写完的信撕了,随手丢在地上。
红玉捧着一堆珠宝进来,对浮生道:“咱们宫里金银不多,珠宝倒不少,我找鹤翁要了些,若不够,我再找他要。”
“够了,够了。”浮生边说边把信扣上,又道:“你照顾我也挺累的,去休息会吧,我也想再躺会。”
红玉道:“我陪着你吧。”
浮生摇摇头,道:“你去吧,把这只兔子拿去与那些仙娥姐姐们分了吃罢。”浮生突然想起她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嫫母了,“这段时间怎么不见嫫母?”浮生问道。
“神君请嫫母到西海灵洲去休养一段时间,我猜神君怕你在这里又被嫫母为难,所以找个借口支走了嫫母。”红玉解释道。
“噢,玄武神君可真是个好人。”浮生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红玉欲言又止,转身出去了。
浮生把那些珠宝打个包袱,挎在肩上,出了院子,回身看了看院门上那块粗糙的牌匾,那是某个午后,她闲着无聊,给自己居住的小院子起个名字——寒云暮雪阁,并让枢衡找了块木板,她亲自操笔,虽然字依然歪歪扭扭,但她很喜欢。
浮生奇怪自己心里竟有些不舍,但一想到话本子里那多姿多彩的凡间,她把那点异常的感觉压了下去,人消失掉了。
待红玉再过来,浮生居住的小院子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书信还有那碗一口未动的粥。红玉把信交给了玄武神君,玄武神君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封信握得有些紧。
玄武宫中在浮生来后热闹了一阵,现在浮生走了,又安静下来,似乎比以前更安静。
一日,玄武神君在宫中漫无目的的踱步,不知不觉来到浮生住的小院子,他站在院门口,看了看门上钉的牌匾,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丑得很。
玄武神君信步走进院子,罗刹树上结了许多花骨朵,他想,浮生离开得太早了,要是留到现在,浮生一定会很惊喜地拉着他看这树上的花骨朵,然后不停地猜第一朵花开的时间。
在树下站了一会,玄武神君迈进屋子,床角下的犄角里有个纸团,他弯下腰捡了起来,上面写着浮生对佛祖的思念,还有浮生对佛祖夸赞自己的话,可惜只有三条,第四条是空白。他想,其实浮生若留下来,她一定会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优点。
玄武神君叹,其实他也很渴望有家人,父母都还在,他还是那个跟在父神身后走遍天涯的少年。可惜,当年父母双双在神魔大战中羽化,正因如些,浮生是他心中的执念吧。玄武神君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此时,凡间的秋风原上,一列商队正在草原上逶迤前行,一个俊美的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拎个鸡腿,晃晃荡荡地跟在队伍后面。夕阳渐沉,一抺红霞落在天际,清风吹过旷野,带来远处牧人若隐若现的歌声。
傍晚,商队在一条河边安营扎寨,燃起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边烤火边吃着干粮,气氛很是沉静。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大叔开口道:“这秋风原越来越不太平,走完这一趟,咱们便不再冒这天大的风险,暂避一段时间吧。”
另一个中年汉子开口道:“就是,就是,常年在外跑,也是该趁此机会歇歇。留着这条命好好地陪着老婆孩子。”众人纷纷点头。
俊美少年好奇地问道:“秋风原上风景如画,在此处行商既可以领略风物人情,又可以赚钱养家糊口,这是多么一举两得的事情,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这秋风原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个沧桑的中年大叔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秋风原近来有狼群出没,已经有好多人失踪。”
另一个人接话道:“听人说那狼群来去无踪,从天而降,掠走人后又凭空消失,官家出巨资悬赏,秋风原上来了大批猎狼者,不但没有猎到一只狼,还白白失踪了几个人。”
一个看上去比较年青与俊美少年挨得很近的人探着脑袋冲着少年道:“仙宗近来派了不少人来到秋风原,也不知有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都说这群狼是恶鬼所化。”
“嘘,休要唬人,早点休息,明日早起赶路,以好早日走出这秋风原。”沧桑大叔打断了那个年青人的话,大家心事重重地散开,各找地方休息。
沧桑大叔对俊美的少年道:“小公子你一定是初出家门,秋风原天辽地阔,你一个人很容易迷路,最近这里又不太平,还是不要在秋风原流连,出了这秋风原,小公子可向南去,南虞国四季如春,风景名胜颇多,更适合游历。”
俊美少年点点头,口中称谢。那大叔又道:“一看你就没吃苦,你就在这篝火边睡吧,一会我把我的铺盖给你拿过来。”
少年忙推辞:“不不不,这怎么好。”
“嘿嘿,客气啥,我们这样的人常年在外,啥苦没吃过,这不算什么。”大叔说完转身离开,不一会抱着一卷铺盖过来,帮少年铺好,又转身离开,靠着不远处一块石头坐下,没一会便睡着了。
少年躺在大叔的铺盖上,心中甚为感动,她只是今早才碰到这群行商之人,但他们却对她很是照顾,这个少年就是浮生。
入夜,一声凄厉的狼嚎惊醒了众人,浮生醒来,身边的篝火只剩余烬,众人惊惶失措,齐齐抽出身边的武器跳起来聚成一堆,面向外笼成一个圈。黑夜中点点红光荧动,越来越近,那中年大叔忙招呼浮生:“小公子,快躲到这中间来!”
浮生向四周看了看,至少有二十几只狼围在四周,她暗暗地在掌中凝出一点红莲业火。又一声凄厉的狼嚎,蠢蠢欲动的狼群似乎得到了某个命令,突然跃起,向众人扑过来。
浮生手中光华大现,地上化出一圈蓝色的幽光冲天而起,把众人笼在中央,又一蓬红色的火焰从浮生手中飞出,缓缓地升起,那狼群竟有灵性般地停止了进攻,纷纷瞧着那火焰后退。
那火焰升至半空,“嘭”地炸开成无数小火苗,落在周围的狼群中,一阵哀嚎响起,被烧到的巨狼满地打滚,顷刻间化成灰烬。其余的巨狼转身便逃,可是没逃多远,黑暗中又传来一声狼嚎,那些巨狼去而复返,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疯狂地扑向浮生。
浮生一时有些慌张,飞身跃至半空中躲避,此时浮生才细看这些巨狼,发现它们长得并不完全像狼,浑身毛色漆黑,獐头鼠目,獠牙参差,体型硕大,远比狼丑恶得多。浮生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种生物,却实在是想不起。
那巨狼见浮生跃至半空,突然肋下生出双翼,凌空飞起,浮生猛然想起曾在一卷大荒经中看到过此兽,名曰辟祀,乃上古凶兽,生性残忍,食人脑髓。
浮生在空中左右闪躲,化出一朵朵红莲业火,烧得辟祀焦头烂额,可是浮生也渐感体力不支,一只辟祀瞅准时机扑向浮生后背,浮生感觉到背后的凶险,却来不及躲避,正在想着小命休矣,一把剑破空而来,直刺向偷袭浮生的那只辟祀,劈得那辟祀哀嚎着掉到地上。
又有几把剑飞刺过来,几个衣袂飘飘的青衣少年加入战局,浮生的压力一下子减少了不小,几个人合力把辟祀杀得落花流水。
眼看着胜利在望,空中传来一阵阵阴冷的笑声,从天空之上缓缓降下一个黑衣人,脸部被斗篷的大帽子盖住了大半边,只剩个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一对巨大的羽翼在他身后展开,周身缭绕着黑色的雾气。
浮生这边几个人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秘为物强大的气势镇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来,那黑衣人冷冷道:“小小蚍蜉也敢挡本君的路。”
浮生被他说的这几句话震得胸口生疼,脑子里嗡嗡乱响。其他几个少年显然也不好受。
“找死!”一声怒喝,黑衣人手中凝出一团黑色的气团,”轰“地炸开,一道道气流如利箭般向浮生与众位少年激射过来,浮生与众少年翻手作符,在面前凝出结界抵挡,只听到那气流击”哐哐“地击打在结界上,一阵”咔嚓“声响起,结界破碎,浮生与众少年受到重创,力歇摔落在地上。
浮生一口鲜血喷出来落在胸前,心中暗叹:“此命休矣!想自己在仙族横行数年无敌手,初入凡间便被秒杀,若被仙族知晓,不知他们会做何感想。唉!仙族这些年来一直太太平平,众仙早没了忧患意识,修炼仙术向来以效果华美为重,想来他们也没什么立场嘲笑自己。”想到此,浮生略感放心。
那黑衣人再次凝力,他手中的黑色气团急剧膨胀,一扬手,一股气流排山倒海般压过来,浮生闭上眼,她胸前的那颗金色的凤凰珠射出金光,与那股敢流在空中交汇,轰隆隆的撞击声震得大地直颤抖,浮生保护商队众人的结界,噼哩啪啦地裂开。
黑衣人紧紧盯住浮生胸前的金珠,喃喃自语道:“凤凰珠?一颗凤凰珠?真是好啊!”
浮生见他盯着自己叨咕着凤凰珠,才想起胸前求由送给她的那颗金色珠子,连忙用手捂住。
那黑衣人突然他狂笑起来,一伸手,浮生立刻感到脖子被攥住,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没办法摆脱,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