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慕泽二尸,木兮带着宋清辉继续二人的上京城若干日游活动,上京繁华远不是青山小镇可比的,同样的,其物价也不是青山镇比得上的,尤其是号称天下第一楼的酒楼仙赞楼,木兮从那里吃了几顿便感觉到了二人即将步入囊中羞涩阶段。
木兮:“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说着便把盘子里最后一口酱猪蹄塞到了宋清辉嘴里,塞得面若好女的前太子殿下一嘴油,太子殿下从袖中取出帕子默默地擦掉糊在嘴上的油,温声道:“钱没了再赚就是。”
木兮牵着宋清辉离开仙赞楼,苦大仇深道:“可是赚钱需要机遇,总不能邪祟满地跑特地给咱们送‘人’头吧。”
话刚说完,上京城南边便爆发出了一阵火焰爆破的声音掺杂着人们恐慌的尖叫。
“哎吆我去,”木兮喃喃道:“还真有上赶着送‘人’头的。”和宋清辉对视一眼,二人朝城南飞奔而去。
……
以二人的脚程到城南不过片刻,城南的人们都鬼哭狼嚎地往城中心跑,显得‘逆流而上’的木兮二人格外明显,到了附近才发现祝休惦和其她四个小道姑已经在那里了。
火焰熊熊燃烧成一片火海,火幕高达五丈,祝休惦一旁还站着一双哭嚎不止的小女娃和小男娃,只是祝休惦的状态显然算不上很好,精致干净的七星拱月道袍被烧的很有乞丐风,右臂看不出来究竟伤到了哪里,反正是一片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小丫头的脸上血灰混合黑一块白衣点红一条很是精彩,只有一双灵动的杏眸紧盯着火海充斥着浓浓的悔恨和不甘。
她身边站着个虽然狼狈但比她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的小道姑正盯着她那条手臂手足无措快要哭出来了,其她三个小道姑把各自的拂尘横在身前,面对着滔滔火海筑起一道淡蓝色法阵阻止火海的蔓延。那三个小道姑咬紧牙关脸都憋红了,明明力不从心却毫无退意。
木兮一个闪身来到祝休惦身边不待两个小道姑反应就并起双指飞快点了祝休惦手臂上几个地方,伴随着翠绿色星芒的闪过那条狼狈的手臂总算止住了血。木兮:“祝道长牛逼啊,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
祝休惦一旁的小道姑上次跟着祝休惦一起去借宝是知道木兮的,见祝休惦胳膊上的血好歹止住了,松了一口气,忙对木兮道:“多谢木姑娘。”
木兮摆了摆手,神色阴沉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海。刚刚她来救祝休惦的时候,宋清辉便支援前线去了,有了宋清辉的加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火海终于慢慢老实了下来被收入了乾坤酒葫芦里。
祝休惦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臂,不顾伤口捡起被丢在一旁的拂尘,有些晃悠地站起身来,道:“本来还能再多救几个人的。”
闻言,木兮侧眸看了她一眼,道:“手不想要了?”
祝休惦没有说话,由着两个吓坏的俩孩子扯着她的衣摆。
被大火烧过的南城,繁华不在只留下一地污黑的废墟,空气中散发着焦糊恶心的气味。
祝休惦脸色难看,问道:“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鬼火一眨眼的功夫就都给烧没了。”
宋清辉过来的时候听见这句话朝木兮望去,木兮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唇间勾起一抹苦笑。看来没法儿悠悠闲闲地过日子了。
……
旱魃之火再燃不是小事,木兮二人跟着祝休惦回了虚妄观,安顿好俩小孩儿,木兮看着祝休惦的右臂道:“那火可不是一般玩意儿,你给烧成这样,估计得留疤。”
闻言祝休惦愣了一会儿,就满不在乎道:“你懂个屁!这他妈是伤疤吗?这是本道长救人留下的勋章!”
“吆,能的你,还勋章呢。”
“怎么了!老子的梦想就是像我观供奉的师祖沙淼水君那样拯救苍生!”
乍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木兮没反应过来单平惯性道:“沙淼水君?她不是早死了吗?供她有用?”
听见她这么说祝休惦当场炸毛,“放屁!师祖她为救天下苍生舍命,本就该受天下苍生的尊崇铭记,她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仙君!”
木兮愣了半晌,扑哧一笑揉了揉小丫头的头。
“怎么?!你笑个屁啊!”
“没有没有,”木兮摆了摆手抿去眼角不知为何泛起的泪花儿,轻轻看了宋清辉一眼,对她道:“这可能是最后一座供奉水君的道观了,”又想起小丫头说‘还能再救几个人’时的不甘和自责,低声道:“说不定她后悔了呢。”
“屁!”祝休惦咬牙道:“后悔又如何,谁都不能否认仙君的牺牲!总有一天,我也一定会成为师祖那样以天下为己任不惧生死的人!”
小丫头说到师祖的时候眼睛仿佛在发光,宋清辉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赞许地点了点头。听见她大言不惭的宣誓,木兮也给面儿笑道:“有志气。”
见两个厉害的前辈真心夸许的眼神儿,祝休惦俏脸一红,干咳两声挺了挺胸膛试图让自己的身姿变的更加挺拔可靠,转身带路道:“走吧,先带你们去见我师姐!”
看着小丫头有些仓促的背影,木兮心里发涩,说不清是什么,有一点欣慰,一点怀旧又一点伤感,后悔又无悔想哭又想笑,千年前人间祈求风调雨顺几乎大城小镇都建有水君祠,水君沙淼受万民香火的供奉,她甘心情愿地为这天下苍生死,可是八百年后再临俗世,除了说书人还会在茶楼里嘟囔几句她的故事,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她?她本以为当年的小萝卜头已经位列仙班,她再给他留个欣欣向荣的人间,也就没什么挂念的了。可谁知他放弃了一切独自寻了她八百年,复活后她无数次的后悔当时自己的自以为是,最起码,起码……给他留句话再死也好啊。
“到了。”
祝休惦打断了木兮纷乱的心绪,她抬头望去,一座白墙黛瓦的庙宇映入眼底,雅致又不失庄严,额邸上书‘水君祠’,三个大字笔韵流畅风骨甚佳。
见她盯着额邸直看,祝休惦得意道:“怎么样!这字儿好看不!帅吧!酷吧!英俊吧!”
木兮揶揄宋清辉一眼,结果白衣男子只是挑了挑眉身姿挺拔泰然自如一副脸皮深厚的模样,木兮咋舌,心道:这人真是变了,以前这孩子脸皮多薄儿啊,一逗儿脸就红哪跟现在一样,忒没意思!又把视线转移到祝休惦身上,明知故问道:“这字儿你写的?”
“当然不是。”
“那你激动个屁。”
“那是我们水君唯一的弟子开观先祖亲提的!”
“哦。”木兮挖挖耳朵。开观先祖又怎么样?她会怕自己男人?开什么历史玩笑!
“你!”
“休惦。”不待祝休惦反驳木兮,一道颇有威严的女声从水君祠里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