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没事吧?”秦叔的声音缓慢轻松,似乎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秦叔完全没有看见。
代舒舒的眼睛蓦然瞪大,随即又渐渐垂下,看样子,秦叔是救不了她了。
“没事,你去忙吧。”殷泽宇的声音也冷静的如同不曾失控过。
“好的,那少爷您有什么事就叫我。”秦叔的话音落下,殷泽宇淡淡的嗯了一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代舒舒原本挣扎的双手忽然就不动了,微张的嘴唇此时也紧紧抿着,而嘴角却翘起诡异的弯度。
......
原本毒辣的太阳被云朵遮住了脸,转眼间倾盆大雨如倒豆般洒在大地,久久不停。
“哗!”房间的窗帘被拉开,窗外依旧没有阳光照进来,代舒舒如同破掉的娃娃一般四肢被绑在床角上,她的眼睛被蒙上了殷泽宇扯下来的领带,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离她远一点,否则我不保证你会出什么事!”殷泽宇的声音很冷,代舒舒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连带着骨头都被寒冷侵蚀。
房间的门开了又被狠狠合上,代舒舒知道,殷泽宇是走了。
强忍着的泪珠此时才决堤般的涌了出来,将顺滑的领带打的湿重。
......
月上半稍,漆黑的夜里,有一条毒蛇盯上了别墅里的小雀鸟,毒蛇张开嘴,露出满是毒液的獠牙......
代舒舒是被冻醒的,她不知自己哭了睡,睡醒了继续哭这样连续了几次,此刻的她头痛欲裂,嘴唇也好似干裂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动了动脚,却被拉扯着落下。她还被绑着。
代舒舒就算是再傻也该明白了,想来是她去偷看姜姐的事情被发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殷泽宇会为此发这么大的脾气。
也是,豪门家的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执念,那些人前人后都碰不得的存在,一触便会如同踩了雷,轻则伤身,重则丢命。
代舒舒算是体会到了,只是不知道殷泽宇什么时候会来看看她,她浑身上下只有一条领带遮着眼睛,皮肤接触到降了温的空气,很快激出些鸡皮疙瘩来。
从她被抓回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未曾进过,而她之前又哭的狠了,现在才感到脱了力,十分的渴望水。
她静静的等,可是窗外的声音从寂静变得嘈杂,她从神智清醒变得昏昏沉沉。这样的时间仿佛流逝的很慢很煎熬,可是在她晕过去之前,那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殷泽宇果然狠心,不愧是能够撑起殷家继承人位子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代舒舒终于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声,她试图睁开眼,可是怎么都睁不开眼,仿佛眼皮有千斤重。
冰凉的触感自腹部而起,一路顺滑而上到下巴,到鼻翼。
原本感到寒冷的身体此刻却是滚烫不已,想来是她发烧了。
迷糊之间记得自己盐商的障碍物被人丢到一旁,那人却并未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只是俯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乖。”
这声乖让她的生活从此如同人间炼狱,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来自魔鬼得声音。
可那也是,让她深深爱上无可自拔的声音。
那声音的主人曾护她不必堕入黑暗,如今却为她造就黑暗。
代舒舒早该知道的,那喜怒无常的人不是她所能招惹的。
殷泽宇只是来掀开了她眼上的领带就走了,甚至都没有施舍她一条薄毯。
她记不起他来去的所有动静,却记得他那声‘乖’,还有临走时唾弃她的声音。
......
此时已是白天,代舒舒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虚眯着缝子观察着屋中的一切。
窗帘被人尽数摘掉,窗户外面就是别墅的小花园,那里有殷泽宇为她栽的花,红的粉的白的,星星点点缀饰着绿色的草坪。
曾经为她而生的,要看着她的悉数痛苦。
四肢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代舒舒将身子缓缓蜷起,感受到了浑身的酸痛。
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天一夜的疼。
代舒舒的余光瞥见桌子上摆着饭跟水,急忙起身去拿。
她已经饿坏了,此刻也渴的紧。
但是屋中没有衣物避体的少女并没有立马开吃,那孱弱的身躯在桌旁呆滞了很久,才缓缓将饭送到了口中,每一口都吃的艰难。
饭菜是馊的,菜边上甚至还有些霉丝。只有杯子里的水是清澈的。
她还看到了,桌上的纸条:
‘我在看着你呢’
她抬头,果然有个正对着她的摄像头。
真是漂亮,她心想。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远远的看了眼那个女人,就被关在了这个破地方并且监视了起来。
她要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这顿饭十分难下咽,吃完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有人经过花园,代舒舒着忙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竟是两个女人。
代舒舒看得到,那两个女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捂着嘴笑。
有朝一日,她居然也会被这样对待。
代舒舒嘴角动了动,似是苦笑,片刻后有泪珠划过,一颗一颗,划入嘴角,划到下巴,划在代舒舒的臂弯里。
她没有办法,她拿什么去跟他抗衡?
‘吱呀!’门开了,擦得锃亮的皮鞋踩着咯噔声走进满是灰尘的房间,格格不入。
头发被人拽着生硬抬起头,代舒舒对上了那双黑眸。
曾经她就是陷入这双眼眸,沦落,崩塌。
原本充满爱怜的眼神此刻冰冷如兽,有一刻代舒舒甚至感到迷惑。
如果喜欢是装出来的,眼神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殷泽宇居高临下的看着代舒舒,头发凌乱,双眼哭的红肿,嘴角甚至还有没擦掉的饭粒。
邋遢女人。肮脏。
殷泽宇‘啧’了一声,骤然放开拽着那头发的手,嫌弃的甩了甩。
果然,代舒舒垂下眼睑,不再对眼前的男人抱有任何幻想。
曾经是真也好,作戏也罢。
眼下的逃离才是最重要的。
“想说什么?”殷泽宇将床上腾开一片干净的空间,面对代舒舒坐了下来。
窗外的女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阳光从窗口倾泄而入,尽数洒在高级西装的男人身上,不肯留一丝给那光着身体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代舒舒缓了很久才说出来这句话,期间那殷泽宇就那样看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出去?”殷泽宇双手往后一撑,仿佛听到极其可笑的话语。
“你做出来那样的事情,居然妄想我会放你出去?”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而已,难道这样都是罪不可恕的吗?”代舒舒自认她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是啊,你什么都没有做。”殷泽宇起身到她身边,猛地又拽住了她的头发。此刻他好像又不嫌脏了,另一只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又狠狠的用指腹揉搓着。
“你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却有人帮你做!”
“想出去?好啊,什么时候我觉得关够了,就把你放出去!”
‘砰!’来的时候有多不紧不慢,走的时候就有多么怒火滔天。
他是,她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