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皇上愣在一边，为了掩饰又缓缓坐下，恢复之前的神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倒是习惯了一向有柔弱的宫嫔摔到在自己怀里，也算是争宠的小方式，没想到这是第一回嫔妃不喊不叫地自己起身了。

皇上不记得原来的钟贵人是怎样的性格，现在这个样子，倒意外让人印象深刻。

若她早是如此，或许就不至于在后宫中寂寂无名了那么多年。

待到钟毓离开几刻钟后，批完奏章，皇上想起了她之前在宫殿外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之久，招来了在门外待命的王公公。

“她……膝盖如何？”

王公公低垂着头，恭敬道，“奴才看的时候，贵人的双腿全被融化的雪浸湿了，泡了那么久天寒地冻的，贵人之后必然会落下隐疾。”

听到隐疾两字，皇上还略有思索，她说她是神女，治愈这种病症该是没什么问题。

可万一，她不是呢？

自己该治她的罪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叫张太医去她宫殿里看看。”

“是！”

“等等。”皇上又想起了什么，“她现在在哪家宫殿里？”

“这……”王公公略有迟疑。

皇上猜到了什么，又不太肯定，“说。”

“在淑妃……娘娘主位的棠华宫里。”王公公还有些不敢说出来。

淑妃落到如此境地，钟毓的份例肯定只少不多，更别提这大冬天的，之前王公公稍有留意，钟毓手上都有冻疮了。

“朕知道了。”皇上闭上了眼，他也是从皇子身份过来的，知道势力单薄的妃子会遭到什么待遇。

钟毓好不容易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寝殿，寝殿内格外冰冷，她从小带到大的贴身丫鬟竹香正在努力烧着少得可怜的炭火。

一看到钟毓回来，她喜出望外，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你看你，非不让奴婢跟过去！呜呜呜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办啊！”竹香抹了抹眼泪，接过钟毓，泣不成声，“奴婢已经煮好热汤了，炭火一时半会还没烧起来，娘娘你再等等。”

“嗯，扶我坐一下吧。”

宫殿内门可罗雀，冷清凋零，也就剩竹香一个人忙前忙后，以前淑妃得势时，还能偶尔分出点人帮忙，现在是彻底没人搭理了。

竹香把钟毓扶到一边好好坐着，看到了她双膝都被冰雪和衣服黏住了，一时又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娘娘……您受苦了。”

“为什么要哭？”钟毓掏出怀里的丝巾，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竹香受宠若惊地倒退了好几步，“娘娘，你这可折煞奴婢了。”

“嗯？”钟毓才想起来这里是古代，等级森严，竹香不太习惯也是正常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别哭了，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哭。”

竹香这才抽抽噎噎地收住了。

“还好，这点疼不算什么，你先去忙吧。”

“嗯！热汤马上来，奴婢替娘娘热敷一下！”竹香说着，赶紧小跑地去把煮好的热汤端过来。

钟毓远眺宫门之外，茫茫天地，又有雪落玲珑，这还是头一回在世界里经历冬季，寒风肃杀，她搓了搓手，哈了口气，暖和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听到宫外有人通传。

“王公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