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柳渺颤抖地抬起手，如笋般白净的指尖对准了千暮雨，她眼瞳骤然缩小，语气惊慌又无措。

“是你吗……多年前，在我家灭门的前两天，我在街角的糖葫芦叔叔那边买完了糖葫芦之后，转身遇到的人……是你吗？”她对当年的情况记忆的很清楚。

当她意识到这就是害的自己全家被灭门的导火索之后，倾尽全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想那些细节，她是怎样遇到的他，她是怎样给他指路，她是怎样在别人轻易的几句温和的话语之后，就说出了自己是谁……自己住在哪里……

这些事，她都未曾对师尊讲过。

她既害怕，又不敢承认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一手造成的，可是无数次回想，无数次辗转反侧，她最后还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等她复仇结束之后，她会亲自向爹娘赎罪，向家族里其它无辜死去的人赎罪。

千暮雨凝眸瞧着柳渺逐渐惨白的脸色，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格外伤神，似乎轻轻喟叹了一下。

旋即，他再度抬眸，神色无惧，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这件事，“是我。”

几乎是瞬间，柳渺听到了那一刻理智的弦一下从脑海里崩开的声音，她……等待了那么多年，就在等待的这一刻，真相大白于天下。

钟毓站在一边，听得真真切切，大约也知道柳渺已经认定千暮雨就是害的自家全家灭门之魔族。

说时迟，那时快，柳渺如离弦之箭疯狂地冲了上去，抬手耗费迄今为止的全力凝结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剑，冲千暮雨发起了攻势。

“千暮雨！我要亲手杀了你！”柳渺狠戾地瞧着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留情。

她只要稍微想想之前的事情，就不一定能彻底对千暮雨下手了，所以现在正好，千万不要考虑任何东西……这样就好了，杀了他！杀了他，替爹娘报仇！替家族人报仇！

“嘿，姐姐，没想到这俩同伴自己打起来了诶！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天乩在一边蹦蹦跳跳地，反正这两人刚刚联手要对付他的，他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更何况他敏锐的察觉到那个女孩子会抢走一部分钟毓的关注，更加对此幸灾乐祸了。

面对柳渺汹涌的攻势，以两人的实力差距，千暮雨明明一反手就能将她彻底打到飞灰湮灭，可是他却始终在躲闪着柳渺的攻势，并没有实际动手反击。

柳渺更加烦躁了，千暮雨越是这样，越显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她哪有做错什么？

她不过是在让他偿命而已！

奈何心底一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干扰自己：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家族的人动手？为什么就仅盯着自己不放？为什么……为什么啊？！

想不通，想不明白。

最后一击，柳渺已经逐渐没了气力，刚才才对战过天乩，她咬着牙，挥手，剑光闪过脸颊，即将对准了千暮雨的那一刻，千暮雨只是双手交叠，掌心缓缓流露出温柔的光芒，将柳渺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化解了她凌厉的攻势。

就在这时，柳渺听到了他无奈又格外温柔的声音。

像极了小时候初遇之时，他揉着自己的头，对自己说的话，“……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