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留月峰的时候，秦慕凡没有再让寒酥送，而是从桃花林中唤出一只仙鹤，自己骑着离开。

从小在这里长大，那些仙禽灵兽早就跟他熟得不能再熟，当一次代步工具自然不会拒绝。

望着仙鹤远去的影子，小寒酥一脸惆怅，白望舒比她还要惆怅，表情甚至有些幽怨，不过低头瞧见自己傲人的所在，想到了什么，又羞涩的微笑起来。

人面桃花，相映成趣。

回到自己所居的山谷，秦慕凡走进后院的柴房，关好门，掏出一枚阵牌往墙角的石缝中一插，他的人就从原地消失，到了位于地下十数丈处的密室内。

这密室不小，宽约五丈，高两丈，是他让地灵鼠帮着挖的，没有入口，呼吸靠换气符，进出只能通过挪移阵牌，而且整间密室都遍布隔绝灵识探查的法阵，连小鲤都不知情，算是他在玄妙山最为机密的所在。

密室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木盒，每一个上面都标有阿拉伯数字。他打开写着“2”字的木箱，里面装的赫然都是乾坤袋，码得整整齐齐，至少上百个。

接着，他又掏出一面食火蚕丝布铺好，从木箱里拿起一个同样标有数字“2”的乾坤袋，开始往上面倒火药。

硝石、硫磺、木炭这三种东西在凡人俗世都不算什么值钱玩意儿，对于喜好炼丹的修士而言就更普遍了，都没资格被算进宝材之内，随随便便一个杂役弟子都可以从库房取用。

秦慕凡这百年里一点儿都没闲着，就像个要过冬的松鼠一样，今天路过拿几斤，后天闲着无聊再取十几斤，或者用香皂内衣跟弟子们换，再或者干脆让他们以此代偿赌债，聚少增多，到现在光是成品黑火药都已经攒了四五百吨。

埋头忙活一整天，白望舒给制作的几十面食火蚕丝布才变成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弹丸。

接着，他又打开写有数字“4”的木盒，露出一排排银光闪闪的……子弹来。

说是子弹也不准确，充其量算弹壳，壳壁极薄，内外都刻画有符文线条，上面也标着不同的阿拉伯数字。

秦慕凡将标有数字“2”的弹壳都取出来，不多，也就二三十枚，每一枚都填进去一颗弹丸，密封好，然后收进一个绣有“地”字号的乾坤袋内。

至于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不是他不想多造，而是能力不允许。

为了不暴露太多自己的底牌，这些弹壳、包括最初的金属炼制在内，都是他自己亲手独立完成的。

作为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全靠翻阅典籍摸索，内里的艰辛可想而知，学费交了一大笔，百年的月例几乎都搭进去了，最后才成功做出不到百枚，个个金贵。

这些“子弹”自然是给他让二师兄制作的那把“左轮”准备的。

左轮的弹仓里都刻有疾风术符，但只有一半，另一半则在子弹弹身上，最后还留有一线刻在撞针处。

对敌时，只要扣动扳机，撞针撞击子弹，便会在瞬间补全疾风术符，将子弹推出弹仓，然后秦慕凡再视情况念动口诀，发动弹壳内的芥子神火雷。

当然，要说出其不意，这还不算最佳情况，他身上的“天”字号乾坤袋里还另有准备，那才是背后下黑手敲板砖的精髓所在。

把左轮和子弹都收好，秦慕凡盘膝坐下，闭目在心里呼唤。不多时，就听墙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片刻后哗啦一下破出个洞来，从里面钻出一个长有鳞甲的三角尖脑袋来，却是一只穿山甲。

秦慕凡拿起最大的三颗弹丸让穿山甲含在口中，然后微笑拍着小家伙的脑袋勉励几句，那穿山甲便晃动着粗壮的尾巴原路返回了。

穿山甲有灵，最擅探宝，对玄妙山的灵脉所在知之甚详。秦慕凡给它的那三颗弹丸每一颗都装了足足三十吨黑火药，耗费了近三分之一的存货，为的就是让它埋进灵脉之中。

将来若是迫不得已，这便是一张底牌，但凡洞玄真人还在乎一点玄妙门的香火传承，就绝不敢拿灵脉冒险。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一张底牌而已。目前为止，秦慕凡还没有摸清楚洞玄真正的弱点，肯定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上面。

反正多做点准备总没坏处，要不是洞玄真人的洞府被数层大阵包裹，没有灵兽能够穿透，他早就把大部分的炸药都埋在老头儿屁股底下了。

做完一切从柴房出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秦慕凡走到前院正伸着懒腰，就见女装大佬扶阳拖着牛车挪进院门。

他双眼空洞，面容呆滞，仿佛丢了魂魄，活死人似的。

小鲤紧随其后，在秦慕凡心中大喊：“累死老娘啦！我要吃烤牛、烤猪、烤羊、烤鸡，再来两条鱼！”

“撑死你！”笑骂一句，秦慕凡朝扶阳努嘴，问：“怎么样？今天好玩吗？”

“好玩极了！”小鲤大笑，“刚出去的时候，那些年轻弟子们都吓坏了，还有想拍马屁救他的，被老娘几道水箭就吓得没了影子。

后来有事务殿的当值长老前来问询，我就按你说的做了。那长老听完竟然连连点头，直夸扶阳慧根深厚，精神可嘉，还号召年轻弟子们都向他学习，哈哈，笑死我了！

再后来，这事儿全宗门都传遍了，但凡闲着的弟子都跑来围观，指指点点，连三师伯都派了人来问。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扶阳就变成了个死人，让走就走，让停就停，无趣了好多。

对了对了，我还发现好几个男弟子看他的眼睛都是直的，还有偷偷抛媚眼的呢，哈哈哈哈……”

秦慕凡笑着摇了摇头，望向神魂仍未归位的扶阳，心道：小子，是化耻辱为力量，还是就此沉沦，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我希望是前者。

然后，他边卷袖子边走向厨房：“今天辛苦你了，不过烤肉料昨天刚好用完，距离五师兄回山还有些时日，这几天老爷我就先给你炖肉吧！”

“那我要吃水盆羊肉和水煮鱼。”小鲤吸溜着口水游在他身后，“有饼子吗？没有也多烙一些。”

“嘿！你个小臭鱼，拿老子当奴才使唤是吧？！还水煮鱼，老子今天就给你做个水煮锦鲤！”

秦慕凡大叫着扑向小鲤，小鲤摇身变作磨盘大小，任由他扑到背上，然后才上下翻飞，玩耍起来。

这是他俩常有的保留曲目，感情就是在这些打打闹闹中慢慢加深的，至于还套着牛车呆怔在院门口的扶阳，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