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凡再见天日时,是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
感受到空气中灵气比往日要稀薄许多,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外。
尽管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可他还是深吸了口气。
嗯……世俗终究无法跟方外相比,连昧着良心说更加香甜都做不到。
然后,他就看见了南从雪,以及她那双包含愧疚的双眼。
“憨憨小师侄,早啊!”
“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女孩儿眼睑低垂:“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奴婢,少主决定的事情,我不能违抗。不过你放心,少主这么做,仅仅是一种手段,你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有了傀神金蛊,你也不用再担心洞玄用本命元魂威胁你了。”
“傀神金蛊是什么?”秦慕凡问。
“一种蛊虫,据说是上古时妖皇控制部下的手段,它可以吞噬并代替本命元魂。有它在,你原来的本命元魂就失去了作用,洞玄非但无法再威胁你,现在甚至连找都找不到你。”
这么神奇吗?
秦慕凡坐起身,见玉姬就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嘴角还噙着一丝讥讽的笑,瞬间就明白过来。
什么狗屁傀神金蛊,名字怪唬人,但显然只是她忽悠那位少主梅天纵的谎言。
不过话说回来,玉姬已经控制了赵承光,凭她自己就可以把老子带出山,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假意投靠梅天纵、费心思编出什么傀神金蛊的瞎话来呢?
玉姬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看神色歉疚不已的南从雪,秦慕凡心中微微叹息。
丫头心肠不坏,倒也难得。
满怀怜悯的揉揉女孩儿的头顶,他转向玉姬,笑容灿烂。
“主人,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您,真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玉姬抿了口茶,妩媚一笑:“乖!”
南从雪心里超级不是滋味儿,怒道:“玉姬,秦慕凡的主人不应该是三少主吗,为什么他会这么叫你?”
“蛊是我下的,他当然要叫我主人。”
“这么说,三少主若要掌控秦慕凡,就必须通过你才行?玉姬,为了提升自己的价值,你倒是好手段!”
“雪儿妹妹,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哦!”
“还嘴硬吗?”南从雪冷笑,“倒要请教一下玉姬姐姐,这掌控权该怎么移交给少主呢?”
“我何时说过要把掌控权移交出去了?”玉姬起身来到床边,伸手轻抚秦慕凡的脸颊,“如此俊美的男子,还是百年难逢的气运之子,傻子才会舍得拱手让人呢!”
南从雪目光一凝:“玉姬,你终于肯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把戏,对不对?”
玉姬冲她忽闪两下小扇子般的睫毛:“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雪儿妹妹,你不会是想要去少主那里告发我吧?!别天真了,现在我才是少主身边最得信任的人,而你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聪明点,乖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是女人,姐姐轻易不会伤害你的。”
南从雪抿唇沉默片刻,忽然抓住秦慕凡,身影一闪,便掠到了门前。
“玉姬,或许你说得对,少主确实更加信任你,但若凭这点就如此小看本姑娘,那你可大错特错。”
女孩儿冷哼一声,手腕翻转,露出掌心一块画影石来。“方才你说的话,已经全都被摄下。我这就拿去给少主,看你到时还能怎么狡辩!”
真是个憨憨啊!
秦慕凡在旁边听的心里直摇头。
老子那天晚上怎么教你的?罪证这种东西,当然要当众展示才管用,这时候就拿出来嘚瑟,不摆明了想让人家杀人灭口么?
虽然你家少主早就被人家控制,当众拿出来也没啥用,但……气死老子了,老子没你这么笨的学生!
玉姬也在摇头叹息:“梅天纵会把你这么天真的姑娘送到玄妙山谋划气运之子,可见他手中已经无人到了何等地步。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用来给别人当踏脚石的。”
说的太对了!
秦慕凡恨不得举五肢赞成。
“你什么意思?”南从雪表情凝重,显然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雪儿妹妹,你体内的灵气运行还没有滞涩之感吗?”玉姬歪着脑袋,小嘴微嘟,满脸疑惑。
南从雪顿时脸色大变,刚要提气冲出门去,忽然丹田一痛,身子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吓死我了,还以为下毒功夫退步了呢!”
调皮的拍拍胸口,玉姬扭着腰臀过来,捡起地上的画影石看了看,又在南从雪不解的目光中放回到她手中。
“我很少杀女人,但你居然对那样一个蠢货愚忠到如此地步,显然脑子也很不灵光。与其将来被臭男人玩弄欺骗,倒不如姐姐大发慈悲,助你脱离苦海。”
言罢,她拍拍手掌,房门便被推开,一名俊逸青年走了进来。
“三少主小心!玉姬她……”
南从雪的示警没能说完,俏脸就变得苍白无色。
因为她的三少主一进门就对玉姬弯腰施礼,和秦慕凡一样,口称“主人”,恭敬无比。
“明白了?你崇敬仰慕的三少主,在姐姐这里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南从雪眼泪登时便流淌下来,看看三少主,再看看秦慕凡,心中无尽悲凉。
“玉姬,我就算是化身阴魂,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就祈祷我会放过你的神魂吧!”
玉姬轻蔑的呵呵一笑,然后便掏出一把匕首,走向了秦慕凡。
秦慕凡傻了眼。
怎么个意思?就算你没打算现在就杀梅天纵,不是还有个南憨憨的么?找她去啊,拿着刀奔老子来是什么鬼?
吐槽归吐槽,他并没有躲。一是确信没人会干杀掉气运之子这么暴殄天物的事情;二是还不知道玉姬到底要做什么。
生命危险都冒了,再挨一刀子也不算啥。
只见玉姬扯开他的衣领,刀尖对准他心口刺进去约莫半寸,口中默念着什么。
秦慕凡忍住疼痛,任她施为。
过了一会儿,玉姬拔出刀,只见伤口快速愈合,刀尖上却挂了一滴鲜红的血,颤颤巍巍,却始终都没有滴落。
接着,她又从袖中摸出一个几寸高的木雕小人,似乎有些不舍的样子,但仅仅只犹豫了片刻,便将刀尖上的血滴在小人的头顶。
那小木人原本毫无特殊之处,就像是一块普通的木头,但就在血液渗进去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到极点的灵气自它身上散发出来,房间内更是光芒万丈,刺得秦慕凡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而当他再睁开眼时,玉姬手中的木人已经不见了,面前却多了一个人。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