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归泉城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一片漆黑，只有一条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古龙说：天下最古老的两个职业，一个是杀手，另一个则是临时女朋友。

秦慕凡无法确定杀手是否足够古老，但临时女朋友绝对够。

这个世界的凡俗刚刚脱离部落制不过数百年，青楼妓院便在每一个城镇百花齐放，连修士居多的地方也不能免俗，比如归泉城。

秦慕凡变化出一副帅气模样，换了件绸面的“高档”道袍，头戴宝石高冠，大爷似的乘坐牛车来到“红灯街”最繁华的一座楼阁前。刚一下车，便被一堆坦胸露臀的脂粉美人儿给团团围住。

如果非要给奴隶制找一个好处的话，那就只剩下没有封建礼教这一条了。

这个时代的良家女子自然是有羞耻心的，比如南从雪那样的，裙子里面还要穿长裤，简直就是魔族“败类”，不提也罢。

但风尘女子可没什么好在乎的，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没办法花枝招展，一块麻布或纱裙往身上一披，再拿布条绳子一裹，几乎什么都遮不住，充满了原始野性的味道，可比秦慕凡前世那些什么小豹纹刺激多了。

最最可气的是，因为归泉城平日里有很多修士来往，所以这些可爱的临时道侣们竟也都有“修为”在身。虽然不过都是些最最低级的练气境，但因为灵气的存在，几乎个个身段儿婀娜，皮肤白皙，香气四溢。

这就像地球上某个会所的小姐姐们全都在健身房苦练过胸腰臀腿，敬业精神可嘉，职业道德高尚，生意想不火都难。

当然，秦慕凡今晚不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好不容易摆脱了众脂粉，指间弹出一颗纯度极高的灵石到老鸨丰硕的果实间，道：“听闻贵楼的敏敏道友艳色无双，境界非凡，贫道今晚就是来找她切磋论道的。”

此时的他已经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外表显露出的境界只有化神初期。

老鸨眨眨小扇子似的睫毛，丰腴的身子挨过来，抿唇娇笑：“呦！道长真是慧眼呐！我们家敏敏的境界，在方圆数千里之内，可都是顶尖的呢！您快先雅间上座，吃些点心酒水，看看歌舞，待敏敏得了空，老身马上叫她出来拜见您。”

虽自称老身，其实她一点都不老，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用地球上的眼光看，正是刚刚熟透的年纪，但在这个世界，三十多就当奶奶也一点都不稀奇，自称老身倒也没差。

当然，秦慕凡不会这么肤浅，因为这位老鸨身上妖气浓郁，至少也几百岁了。

得了空？

秦慕凡皱起眉。他白天就让南从雪和苏衔蝉通知了各自的族人，佘敏应该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竟然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还接待客人？

有问题！

他悄悄放出灵识，却感觉如泥牛入海，什么都探查不到，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里的主要客户都是修士，他们肯定不愿意自己与“道侣”“做”而论道时被人窥视，因此青楼为了让他们放心，事先布下了隔绝阵法。

以他如今的修为，要想破掉这座隔绝阵并不难，但那势必会惊动旁人。

整个归泉城都处在玄妙门的掌控之下，此时此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于是，他点点头，搂住老鸨纤细的腰肢，由她领着来到二楼一处雅间坐下。

又是一颗上品灵石弹出去，他说：“麻烦知会敏敏道友一声，贫道是由她的好友木凡道友介绍而来的，请她动作快些，不要让老友失望。”

“是，老身这就去。”老鸨眼底掠过一抹精光，躬身退下。

过了片刻，一名顶着秦慕凡前世、也就是木凡相貌的道人走进了街对面的另一家临时道侣论道场所。

楼顶一只野猫立刻起身，沿着院墙轻盈的跑动，不多时便跳到一处雅致的小院内，变化成一名年轻女子模样，走到正屋前敲了敲门。

“敏姐姐，有个木凡道人模样的人去了对面朝天阁。”

“知道了，继续仔细查探，待他出来，马上告诉我知。”

房间内，待猫妖离去后，佘敏吐吐细长的蛇信子，骂道：“好个奸猾的贼道！”

那老鸨躬身站在一旁，蹙眉道：“这么说，咱们楼里等着的那位不是他？”

“不一定。”佘敏竖瞳缩成了一条缝，“此人能三言两语劝退妙仪，玩弄大乘高人与股掌之间，无论胆识、魄力、心智都远超常人，自然不可以常理论之。”

“您是说，去朝天阁的那个是他令人假扮，真身却又变成别的模样来找我们？为什么呀？两个都顶着他的脸，或者都变成别人，不是更有迷惑性吗？”

“不，也有可能朝天阁那个是真，我们这个是假，甚至两个都是假的。”

老鸨倒抽一口凉气：“衔蝉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说，此人只是一介散修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帮手？”

“这就是那贼道的高明之处了。”佘敏冷哼，“如果两个人都长着他的脸，目标也只是两个而已，这对于我们和对面魔族而言，难度都不大。

若他都变成别的模样，那我们两方都只能确定来到面前那个有问题，就很有可能会全力针对那一个，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现在，他弄出来一真一假，就是要让我们怀疑：只要他想，分身或者帮手多得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怕我们把两个全抓了，最后的结果也可能只是打草惊蛇。

最最关键的是，我们还不能不这么怀疑，因为我们不敢赌。”

说到这里，佘敏苦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厉害啊！连阳谋都能玩到如此境界，除了族长之外，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能让我真切感觉到恐惧的人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老鸨问。

佘敏沉默片刻，起身，张开双臂，将妖娆至极的身段儿尽情舒展开来。

舔舔红唇，她妩媚一笑：“他现在正在挑战的人不是我们，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或者说……不管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依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