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距离直面一位大乘境高人，炼阳子若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要不是自觉背后有玄天仙宗撑腰，且这里距离山门不过三千多里，他早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

听对方问及师承，他心下稍定，拱手道：“吾出身玄天宗妙法洞，妙仪真人便是吾师祖！”

“你是妙仪的徒孙？还真是冤家路窄。”秦慕凡乐了，“总逮着一个老头儿欺负，老子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道友这话何意？”

炼阳子一脸懵逼。“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他听懂了，可后面是啥意思？

任他想破脑袋，也绝对不敢想象自家只差一步就能登仙的师祖，在眼前这个年轻道人手里栽过一个大跟头。

秦慕凡无聊的摆摆手：“别废话，老子时间不多，赶紧通知妙仪一声，就说你招惹了一个叫秦慕凡的人。”

炼阳子皱眉：“道友……”

“友你妈！”秦慕凡突然一声厉喝，之前割喉的那柄长剑飞到了炼阳子身侧，虎视眈眈。

“从现在开始，你每多说一个字，我就放你一斤的血！”

炼阳子头皮都快炸起来了，境界的巨大差距，让他连丝毫的侥幸之心都生不起来，连忙掏出传信玉符，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发送回宗门。

见纸雁化作流星飞走，秦慕凡便向地面落去。

炼阳子眨眨眼，心说这又是啥意思啊？想要开口询问，忽然看见一具无头尸身喷洒着血液向下跌落，尸身上的那件暗蓝花纹的绸面道袍，很眼熟。

这时，一团火焰飞来，体会到充满死气的灼烧感时，他才恍然醒悟——那具无头尸身就是他，而此时的他，不过是元神罢了。

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他还满心的疑惑：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杀人呢？

噗通！

炼阳子尸体掉落的声音惊得姜灵玉一个哆嗦。

如果之前秦慕凡的气质和厨艺让她对仙人有了美好想象，那么，此时此刻秦慕凡的杀伐果断就将她又拉回了现实——这是一个强者对弱者可以生杀予夺的世界。

在青元国作威作福数百年，尊享几十代国主供奉的国师，就这么死了，死的稀里糊涂，毫无意义。

“姜灵玉。”

秦慕凡声音响起，姜灵玉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低头：“仙长有何吩咐？”

“接下来的一些俗务，就交给你处理，有问题吗？”

姜灵玉看看那些早已被吓到不敢动弹的卫兵，再瞅瞅远处角落瑟瑟发抖的国师府仆人，神色慢慢坚毅起来。

事已至此，再担心也没什么用，只能相信秦仙长了。

“没有问题。”

“好。”秦慕凡点点头，又对袁洪道：“你跟着灵玉，若是遇着负隅顽抗的修士，直接打杀了就是。”

袁洪领命，跟着姜灵玉去了。

秦慕凡丢出几道火符，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烧灼干净，然后面朝北方，背着手抬头望天，静静等待。

也就约莫盏茶的功夫，一道金光从天际射来，落地化作妙仪模样。

秦慕凡笑眯眯的做了个道揖：“真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妙仪感应片刻，脸色便阴沉如水：“我那不成器的徒孙呢？”

“已经杀了。”秦慕凡轻描淡写，说的好像只不过拍死了只蚊子似的。

“秦慕凡！”妙仪咬牙，“白日你才得我掌门赐下玉牌，晚上就想叛门吗？”

“前辈这话就没意思了吧！我要是想叛门，何必还要专程在这儿等你呢？”

秦慕凡摊开手，一脸无辜，“至于你那个宝贝徒孙，他骂我妖道，这事儿有几十人亲眼见证。晚辈初入宗门，对戒条一无所知，还要请教真人，弟子以下犯上，辱骂宗门长老，该当何罪？”

“就算他对你不敬，犯下死罪，也应该由宗门掌管戒律的执事长老在审问调查之后行刑，若是都像你这样直接仗着修为打杀，我玄天仙宗还有何规矩可言？”

秦慕凡顿时一惊，继而懊悔的直摇头：“哎呀！真人教训的是，确实是晚辈欠考虑了。要不，劳烦真人为晚辈引荐一下执事长老，晚辈这就主动前去领罪。”

妙仪突然觉得自己心口有点痛。

宗门七大长老死了六个，戒律执事就在其中，新的还没认命呢，让他上哪儿引荐去？

再说了，虽然不知道掌门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看重，但就凭今日第一次见面就赐他长老玉牌这一点来看，估计这事儿即便捅到了掌门那里，结果撑死也不过是警告训斥几句罢了。

只是死了一个早就没有前途可言的弟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小畜生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气死老夫了！

深吸口气，妙仪老头压下胸中怒火，沉声问：“你可知你所杀之人是什么身份？”

“不就是真人的徒孙，此国的国师嘛，还有什么？”

“那你又知道他这个国师真正的使命是什么吗？”

“监管灵石开采，为宗门输送供奉和优质弟子。”

妙仪一呆：“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非要杀他不可？”

“晚辈刚才讲的清清楚楚，他骂我了！”秦慕凡抬起下巴，像个混不吝似的，“真人，不瞒你说，晚辈自尊心很强，脾气不好，从来都受不得半点委屈。连真人你在晚辈手下都受过重伤，他炼阳子算什么东西？”

嗯，这倒是……啊呸呸呸，是个屁！小畜生是上天专门派来气老夫的吗？

妙仪感觉自己若是再待下去，估计很快就会被气吐血，于是恨恨的一甩袍袖，驾云而起。

“老夫不与你纠缠，这就回山将此事禀报掌门，你有话，就去跟掌门解释吧！”

秦慕凡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真人帮晚辈带句话，就说晚辈愿意以身赎罪，在此代炼阳子国师一职，尽心竭力为宗门服务。”

妙仪猛地刹停，回头惊讶的望着他：“什么？你愿意在这里担任那等贱职？”

真正的方外之士，对于凡尘的态度是充满不屑的。这里灵气稀薄，污浊之气冲天，就算道心坚定，不会被腐蚀，对于修行也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凡人崇拜敬仰的所谓国师一职，只有最没出息的修士才肯担任，绝对百分之百的贱职。

至于秦慕凡会不会耍什么花样，妙仪一点都不担心。不过是些灵石供奉而已，若是秦慕凡真愚蠢到动了贪心，他举五肢……呃，举四肢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