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知秋突然的激动,杜然一似乎猜到了什么。
自家老板可不笨,很聪明。
什么时候会乱方寸?有同理心的时候。
一个人去酒吧,点了一杯酒,没喝。
把自己叫出来散心,站在任何角度看,都是聪明人。
“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读书住过伯父家,也住过姑姑家,时不时就会听到爸妈吵架的消息,严重的几次到离婚的地步。”杜然一说道。
“我记得第一次是小学的时候,闹的很严重,两个人都回去了,要离婚,原因是我爸动手打我妈了,外公拿着菜刀到了爷爷奶奶家,逼着我爸写了保证书,后来才没离婚。”
“第二次是在我姑姑家的时候,两人闹的也很严重,也回去了,在我姑姑家大吵了一架,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我爸撕了一千块钱,说在外面打工目的就是挣钱,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家不也散了吗?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还小,又没离成。”
“第三次就是现在,离了。”
杜然一侧头,看着林知秋正看着自己,问道:“还要听吗?”
林知秋点头:“要听。”
杜然一耸肩,转了个身,靠着桥边的栏杆上,说道:“刚刚说的是我的视角,长大后有一次去伯父公司那边玩,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跟伯父谈心,他说,第一次你爸跟你妈闹离婚,是因为你妈出轨了,这事后面还是他去处理的,找了不少人,打了那个男人一顿,那天晚上谈了很久,说我还小,禁不起他们这么折腾,后来可能是我爸想不通,也被我妈的话语刺激到了,所以动手了。”
“更我伯父谈心的时候我已经上大学了,自主意识很强,不是很信这些话,总觉得伯父是站在我爸的视角去弥补一个父亲在我心里的形象,后来大学毕业了,我去了沿海城市,因为我妈在那边工作,开了一家小的服装店,我想去看看。”
“下了飞机后,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很惊讶,但还是告诉了我地址,我自己打车过去了。”
“我们应该是有一年多没见面,那个时候我爸可能是不甘心,说什么也要自己做事,就在诗城县接了一条修建公路的小工程,所以两个人没在一起。”
“我顺着我妈给我的地址,去了她店里,她正在给一个顾客介绍衣服,看到我来了,很惊喜的小跑过来,接过了我的包,放在了买单柜台的旁边。”
“但是,有个男人坐在柜台旁的一个电脑桌前,在玩电脑。”
“我妈介绍了一下,我忘记她说那个男人叫啥了,但她对着那个男人介绍我说,这是我弟弟。”
杜然一又侧头,林知秋不知不觉已经靠过来了好几步。
“还要听吗?”
林知秋依旧点头。
“这是我伯父的视角和我心态上的一点转变,那天晚上,我住酒店,我妈过来跟我聊了很久,她说,她嫁给我爸是被家里逼的,也就是外公外婆逼的。”
“那个时候外公家里很穷,养不起我妈他们五个儿女,我妈是最大的一个,当时我爷爷奶奶算是我们村条件好一点的,经过媒人介绍,我爸认识了我妈,他去帮外公外婆家里干活,本来就养不起,我爸表现还可以,于是,两家人的长辈做了主,同意了这门婚事。”
“也就是说,他们是没有爱情这个概念的,嫁了也就嫁了,关键我爸不成器,赚不到钱还瞎折腾,本就有种子,又经历了失望.....”
“这是我妈的视角,还有我爸的视角,我爸跟我说,他们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没混出个样子来,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他的问题,另一个原因是我妈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存一点钱想做事,又给了医院,有好几年都是这样。”
“但还是得不到我妈的理解,后面破罐子破摔了。”
林知秋看向身边的人,很干净很清新,但一想到他说的这些事,心里又觉得恶心,不是恶心杜然一这个人,而是恶心他的爸爸妈妈,说白了,其实就是自私。
不管是他爸还是他妈,都是为了让他们自己过的更舒服而已。
但杜然一为什么会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呢?如果要林知秋打分,杜然一绝对能算是优秀的,就算是在她的朋友圈里比较也是如此。
工作和人品都是。
她是杜然一老板,一起合作了两年多,用两年多的时间去看一个人,看到的几乎就是本性,除非人家有人格分裂,能表演一件事表演两年。
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居然诞生了一个杜然一,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若是换做自己呢?
外公拿着刀去找爷爷奶奶?当妈的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自己是她弟弟?
她不敢保证自己不做疯狂的事。
当然,这事得看成长环境。
杜然一说,他在爷爷奶奶家伯父家姑姑家都呆过,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大概率没自信,也就是说,面对那些苦难,逆来顺受模式。
只是杜然一看上去不像是个没自信的人,反而感觉还挺自信的。
“是不是有点疑惑?”杜然一又道。
“是有点。”
林知秋的目光更惊讶了,这家伙居然还在猜自己的心思。
“其实比你想的更惨,我换一个地方也就意味着要换一个学校,刚交上的朋友咔嚓又没了,你想啊,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子,还是个留守儿童,交朋友多困难?”
林知秋皱眉,代入一想,突然觉得杜然一好惨。
“哈哈!”杜然一乐了,话锋一转,笑道:“事都有两面性的,就像是钢铁,你被捶打的越多也就越结实。”
“这个世界上那些成功的人似乎都经历过苦难,这个逻辑关系不是你经历苦难就会成功,而是你成功了大众才看到了你的苦难,所以,每一个人都不是特殊的,如果你把这些事当做了常态,那就不是苦难,只是生活而已。”
林知秋若有所思,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杜然一又道:“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以上都是我编的。”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