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年龄大了,吃了几口饭就饱了,她放下了筷子:“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
“活着重要,做什么事身体第一,身体好了才能去做。”
“我年轻时爱唱戏。起初唱青衣,梅派;后来改唱余派老生。”
“后面唱了一阵昆曲,吹了一阵笛子,最后到了剧团工作,就不再唱戏吹笛子了,因为剧团有许多专业名角,在他们面前吹唱,真成了班门弄斧,还是以藏拙为好。”
“笛子本来还可以吹吹,我的笛风甚好,是“满口笛”,但是现在老啦,没法再吹,因为我的牙齿陆续掉光了,撒风漏气。”
老人家风轻云淡说了出来。
杉锦看着尹老太太脸上还挂着微笑,她感觉到了一阵心酸。
“怎么,你这女伢儿还心疼我这老太婆?”
“哎呦,那我开心啊。”老人家哈哈大笑起来。
杉锦不好意思的咬了一口菜,没想到一下就被老人家看出来了。
“我平日也有事做的,还有其他乐子,写字画画,做做菜。”
“我写字,多是小条幅,四尺宣纸一裁为四。这样把书桌上书籍信函往边上推推,摊开纸就能写了。正儿八经地拉开案子,铺了画毡,着意写字,好像练了一趟气功,是很累人的。”
“哇,老奶奶,您太厉害了。”
尹老太太接受了杉锦的夸奖:“我这里条件简陋,你家里边经济应该是不错的,以后练练,不会比我这个老太婆差,我都是写行书。写真书,太吃力了。偶尔也写对联。”
“我还喜欢画花卉。”
杉锦简直都要被老太太的多才多艺所折服。
“老太婆我就喜欢徐青藤、陈白阳,喜欢李复堂,但受他们的影响不大。我的画不中不西,不今不古,真正是“写意”,带有很大的随意性。”
“那我可以膜拜一下您的画作吗?”杉锦也放下了碗筷,故作恳求的把双手合起,一脸的可怜兮兮。
老太太挑眉,指了一个方向。
杉锦看了过去,一幅紫藤挂在墙上,满纸淋漓,水汽很足,几乎不辨花形。
“我的画,就是遣兴而已,自己玩玩。”
杉锦走近了,仔细端详着。
“真好看啊。”杉锦看了很久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会有共鸣。”
“骤雨初晴。”杉锦又评价了一句。
老太太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这女伢儿还真能看出点门道,真不错。”
“再说做菜呢,做菜要实践,要多吃、多问、多看、多做。一个菜点得试烧几回,才能掌握咸淡火候。冰糖肘子、乳腐肉,何时入味,只有神而明之,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富于想象。”
“想得到,才能做得出。我用C城拌荠菜法凉拌菠菜。半大菠菜,太老太嫩都不行,入开水锅焯至断生,捞出,去根切碎,入少盐,挤去汁,与香干细丁、虾米、蒜末、姜末一起,在盘中抟成宝塔状,上桌后淋以麻油酱醋,推倒拌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