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秦姻突破了第三层“露红烟紫”，这个突破速度是她想都想不到的。

身上的莲花瓣又多了一片，突破这一层，就代表着可以修习剑术了。但她很久都没有用过剑，甚至这辈子都不打算再用剑。

这天早上，秦姻来到风莲池，东方然和白慕珂正在练剑，凌厉的剑气纵横交错，眼花缭乱。东方然见到秦姻望着这边，说道：“师妹，快把你的剑拿出来，好久没跟你过招了。”

“师兄，我以后都不用剑了。”秦姻说道，“我只想专心学好医术。”

“青越山的山训第一条是什么？”东方然收起长剑，问她。

“悬壶济万世，执剑分善恶。”秦姻艰难地开口，“可是我……”

她想要变得强大，想改变未发生的生死劫。第一次生死劫，是师父救了她。从那时她就知道，一个人再强大，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也无法全身而退。

“你的那把剑是你父亲的遗物，你真想让它一辈子蒙尘？”

秦姻无可辩解，曾经她也想用她的这把剑分清世间善恶，但人心比她想的复杂，她看不清。

“你那么严肃干什么呀。阿姻，师兄只是不想你的天赋白白浪费。”白慕珂站在他俩中间，说道，“修习剑术的事不急于一时，以后等你想通了再说吧。”

两人叮嘱了一番又练剑去了，秦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回忆着以前的事。

武功被废之前，她的剑术天赋不仅在师门几人之中是最高的，在世间也是罕有，只要继续修炼，必然会达到剑道巅峰，可如今，她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不想用武力去达到什么目的，学习医术尚可以救人，修习剑术，是为了什么呢？

走回住处，秦姻决定还是先多看看医书，不过她房间里的书都翻得差不多了，于是决定去秦紫缎的故居看看。

秦紫缎的故居，除了绮仙偶尔会来，其他时候都是秦姻在打扫。这次回来还没有打扫过，秦姻带着唐酌一起去，顺便找找秦紫缎留下的医书和札记。

小石居的房间很雅致，一进门就闻到一股东海沉香木的气味，还有混杂着潮湿的书墨味道。书柜上的书籍排放得很整齐，还有一些字画安静地躺在木盒里。秦姻看过这些画很多遍了，她把一张画展开，放在书案上。

画上是一名很美的女子，手中抱着一只蹴鞠，神采飞扬。

“这是我娘，很好看吧。”秦姻对唐酌说道。

“跟你很像。”唐酌如是评价道，往下看到落款——叶阳络。

“是我爹画的。”秦姻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幅画，画纸和画墨很名贵，二十多年都如新的一样，秦姻小心抚摸着画上的人，好想见见自己的母亲，问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

一个蹴鞠从木盒旁边滚落下来，秦姻拿起那个年代久远的蹴鞠，普普通通，但秦紫缎保存的很好。

秦紫缎是磐国战神秦飨唯一的女儿，叶阳络是宫廷剑师，负责教导宫中的皇子公主剑术，一日在御花园，秦紫缎和其他贵胄家的女眷玩蹴鞠，一脚把蹴鞠踢到路过的叶阳络手中。

两个人就这么看上眼了。

叶阳络不敢僭越，秦紫缎也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还是一旁的温家小姐性子急推了她一下，等拿到蹴鞠，又在后面大声喊着秦紫缎的名字，促成了一段缘分。后来温蘅还笑她，说秦紫缎踢的不是蹴鞠，是招亲的绣球。

最初，秦飨是看不上叶阳络的，在他看来，叶阳山庄相比起为磐国皇室效力的秦氏兵府，只能算江湖草莽。直到后来，叶阳络为秦紫缎创立了一套剑法——紫阳剑法。叶阳山庄本有一套冲阳剑法，但一向传男不传女，而这套紫阳剑法不仅适合女性修炼，更是把两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

然而，情深不寿。妖祸之初，叶阳络跟随秦飨出征，杀入了王宫就再也没出来。秦紫缎生下孩子，没过几天就去找那座被空间法术藏起来的王宫，至今未有音讯。

秦姻将画放回原处，找到最底下的剑匣，一打开，里面的长剑剑身剔透，锋利无双。叶阳络生前铸造了两柄剑，一柄剑给了秦紫缎，一柄剑留给了未出世的孩子。

“这是我以前用的剑，叫做‘清风鉴水’，我娘的那把是‘明月天衣’。”

“‘十里荷花，清风鉴水，明月天衣。‘好名字。”唐酌赞叹道，对于这等武器，没有哪个习武之人会无视。

从剑的名字来看，“清风鉴水”应该是先于“明月天衣”完成，但叶阳络却把后面这把给了妻子，想必是后铸造的那把剑花了更多的心思。

秦姻看到这把剑时，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清风鉴水剑是父亲给她留下的，明明应该带着它惩奸除恶，名扬天下，但她很害怕，怕自己做不到，辜负了他们的期望。这个世界上，能够无偿对她好的人都不在了，她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正准备关上剑匣，清风鉴水剑被唐酌拿了起来，“为什么不用剑？”

秦姻瞎编了个理由：“因为收剑时会割到手。”

“疼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秦姻抬眼看着他，说道：“我不怕疼。我不想用剑，是因为剑会伤人，祖辈留下杀业和仇怨，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不用，先借我练练。”唐酌拿起清风鉴水剑，走到院子里，那把剑就像是长在他手上似的，剑气如虹。

秦姻惊讶不已，原来唐酌的剑法也这么好。

“你的剑法好厉害啊，为什么没见你佩剑？”

“剑需要保养，太麻烦。”

“这理由真********你那个好。”

秦姻笑了，但见到唐酌拿着自己的剑，那熟练的动作让她也有些手痒，还是忍不住想练剑啊……

“拿去吧，既是自己喜欢的，就去喜欢，不要有顾虑。”唐酌把清风鉴水剑还给她。

她的顾虑实在太多了，今后要慢慢把它们都解决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