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事件同时爆发，这让溟笙慌了手脚。

她在床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日。这三日她用尽了所有办法，最后还是启用了一种秘术。

“守住门，替我护法。”

溟凰没有教过。那是因为这种秘术也属于狱族的上阶禁制。但是这种术法对施术者伤害极高，别说教，溟凰本人恐怕也是未曾见过这种术法。

溟笙不是第一个见到溟凰睁眼的。

她这几日状态极其差，施法完整个人就有些气血翻涌。鼻腔耳蜗中沁出血花还不肯走。

最后是被暗八劝动，她也担心被溟凰瞧见不好交代这才暂时离开那么一小会去疗伤。

她让翎雀午时三刻叫她。但是翎雀见溟笙疗伤处于关键阶段便不敢打扰。

等溟笙无意识的打坐一个小周天。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溟凰那双能洞悉一切的桃花眼睁开。

溟凰还是笑意融融的抬手招她过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哪怕是生病，也是若无其事，还能低笑出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算什么？他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好处？

溟笙红了眼，突然觉得鼻子堵塞，呼吸都是困难的。每靠近他一点，她的腿就更麻一分。

她还是没哭。只是趴在床边，双手就跟小学生上课那样叠放着，脑袋搁在手上。

溟笙努力的笑了笑，第一次要出声的时候发现喉咙发不出声，干涩难忍，“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

她这一世，嚣张肆意。大事上，还没怕过什么。

她不怕自己死，但是她怕他撒手人寰。

这是她赛溟凰倒下的那一瞬间起的念头。这句话到现在溟凰醒来也依旧在她脑海不间断的徘徊。

这种话语，在她平日看来，就是当小说看看，做不得真。结果她又一次打脸了。

她怕，她是真的怕啊。

天塌的滋味实在是太蚀骨。

他们大婚才一个多月，溟凰就缠绵病榻。

他的面色已经缓和，与平常无异。但是溟笙清楚，他气血衰竭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果然这些日子的美好都不是真实的。这才是溟凰真正的状态。

谁知道溟笙在多愁善感时，被溟凰握住手腕一拉，她整个人躺在溟凰的身上。

两对眸子对视。

床上两人化作光线缕缕消失。

溟笙没有想到的是，溟凰要带她回到往生神宫。昔日追随他的十三主将中五个人变成手执刀剑的泥俑，围在那本《归去来兮》周边。

上次她被带来阁楼的时候就不曾见过这些主将，现在突然出现……

不对……

溟笙瞳仁惊颤，她难以置信的转身看向溟凰。

“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说完，她往溟凰走过去，直接揪住溟凰整洁的衣襟。

她拳头攥得紧，把衣裳都要捏烂，“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护卫。尊者暗卫从今日起，咳咳……也是你的。”

他轻易舍弃了拥有的一切，大大方方把他的所有物都赠送给她。

他就这么站在这里，血到喉咙也只是咳嗽两声。还能一脸笑意。

他这是有病！

溟笙气得双眸猩红，“你怎么不把命给我？把命都给我！啊？”

这是她头一次情绪激动的时候没有成语接龙，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谁知道溟凰张开双手，如溟笙所愿，“你要，给你便是。”

咬牙切齿又如何，她终究奈何不了他。溟笙空出的手一伸，噬骨鞭赫然出现。

她转身就直接把几个泥俑砍碎！

去你的安排！

去你的侍卫！

她要的是这个？她要什么他会不知道？！

溟凰哑然失笑，对溟笙的这个举动他只觉得她像个孩子。

她砍完怒气未消，突然嗤笑一声，把剑怼到溟凰面前，“本王到底是图你什么？上一世，追随你因你而死。”

溟凰眼尾微颤，放下双手，面色平静缓缓走过去。

本王……

这一世她从未这么自称过。

“这一世还是跟着你。”溟笙直视溟凰，抽噎之余，泪水无声流下。

“本王嫁给你，嫁给你……还不如不嫁！

早知道你这么卑鄙，连妻子都要算计，本王就该带着狱王卫回狱族！”她一句话比一句话要狠戾诛心。

他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事情都要瞒着她？

溟笙的腰被掐住，他问她，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重要么？”两人身体紧紧贴合，她只好仰头看他。

“乖，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

溟笙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这辈子，你死之前…都别想找到本王。”

他不是无所不能？不是冷酷无情到连他自己的死都拿来算计？那就试一试，能不能找到她！

她分明对溟凰是依赖的，可在这个时候却能果断离开他，在他怀里寸寸消失，最后一幕定格在两人对视上。

她说，这辈子……

在他死之前…

都别想找到她……

溟凰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手还保持着环住溟笙腰的动作。

他五官又开沁血。

但是他脸上一派从容，拿出巾帕淡定擦拭血迹。离开了溟笙的溟凰，他就是一座没有感情的冰塑。

暗修行在阁楼外：“主上……”

等溟凰走出来，他才小心翼翼的问，“计划还要继续？”

溟凰瞥他一眼。

没有放弃可言。身化劫灰，不动人心。

溟凰如今是来一次，少一次的。现在他都能站在往生神宫前打量自己住过千万年的神宫。

天幕永远都是雪白，他的神宫也是雪白。

他记得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形成的视觉反差极其强烈。

她当年被魔族魔皇追杀，全身浴血，踏上神宫台阶时那一个个脚印都印上殷红。

她来求救，求他保护她的子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因为他们是狱族，就应当人人得而诛之？

他救了她，把她收入麾下。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他起初是把她当成一个下属。

直到当年她惨烈的死去，他才意识到……是他自负了。

他以为自己断绝情根，是一生无爱。

结果最后还是爱上她，爱到偏执，爱到死也不肯放过她。

他以为自己修为精湛，可护她周全。

结果最后还是在自己面前惨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