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煜直接抱着平乐回了等风来,将她放在床上坐着,满是心疼的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平乐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五叔,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发现他这么温柔,也会这么担心她。
秦子煜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更加柔和的问:“若是哪里不舒服要告诉五叔,不许强撑着。”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觉得五叔你今天好温柔,你要是能一直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平乐突然说。
秦子煜一愣反问:“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平乐猛的直摇头:“没有,五叔待我一直很好,只是来了京都,五叔终日忙于公务,与我相处得的时间太少了。”
秦子煜叹了口气:“是五叔不好,把你带来京都,又没有时间陪你,从今以后,五叔一定多抽空陪你,可好?”
平乐上前抱住秦子煜,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语气十分乖巧的回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同你发脾气,还到处乱跑,惹你担心。”
秦子煜拍了拍怀中的小脑袋,将头贴近她的头,想安慰安慰她。突然看见秦世杰手持藤条,火急火燎的赶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一藤条敲打在房中的木桌上,对着他们大骂:“荒唐,煜儿你成何体统。”
秦子煜慌忙松开平乐,才意识到此举确实不合规矩,向父亲解释道:“平乐今天遇刺受了惊吓,我只是安慰她。”又看了看父亲手里的藤条问着:“父亲这是做什么?”
平乐看到了躲在门口幸灾乐祸的苏姑姑,便明白了。肯定是她去祖父那边嚼舌根了。
老爷子气得又是一藤条抽在桌子上,指着平乐说:“我作什么,你问问她做什么了,整天混迹赌场,去往青楼。这是一个女子能做出来的事?”
秦子煜急忙替她辩解道:“是我让七皇子带她出去玩的。”
秦老爷子听这话更来气了,指着平乐骂道:“你不要替她辩解,七皇子虽然无心政务,但鲜少混迹青楼赌坊,就是她来了,才经常带着七皇子乱跑,要是让淑妃娘娘知道了,那还得了。你,你给我跪下。”说着指向平乐。
平乐看着祖父是真发脾气了,心里有些怕怕的。他说的那些事,自己确实做过,也无力辩解。要是祖父气不过要打她一顿,她也就受着,连忙跪下对老爷子说:“祖父,是平乐顽劣,有违礼教,惹恼了祖父,若是祖父心里不痛快,打我一顿便是。”
老爷子看她这幅倔强,心里更气了,抄起藤条就往她身上抽去,秦子煜立马护住她,藤条生生抽在秦子煜身上。平乐大呼:“五叔……”
老爷子也是一愣,没想到秦子煜会挡上去。指着他气得手直发抖,半天骂不出声来。秦子煜立马跪下对老爷子说:“父亲,是我带她来京都的,她父亲不在,是我管教不严,你要责罚,就请责罚我吧。”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了?”说罢,又是一藤条抽在他身上。平乐见状直扑上去,对老爷子说:“祖父,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有气,打我便是,五叔是无辜的。”
老爷子闻言,直接又是一下抽到平乐身上,平乐痛得直抽冷气。祖父一把年纪了,力气还真是大。自己从小到大,父亲虽然无数次拿出藤条要教训自己,可从来没真正打上去。这可算是第一次感受家法了,想想都觉得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啪就掉了下来。
秦子煜拉过平乐,看她哭了,满是心疼对她说:“五叔是男人,怎么能让你替我挨打。”又向老爷子跪得端端正正说:“父亲,平乐还小,我愿替她受罚。”
老爷子被二人气得直喘粗气,儿子明天还得上朝,也不能打重了。孙女又是个女儿家,今天也算是给了她点教训,想必以后也不敢再任性妄为。叹了口气对秦平乐说:“给我抄《女戒》一百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府。”说罢气得丢下藤条转身就走了。
门外的苏姑姑见老爷子走了,跟了上去。虽然看平乐受罚了,心里也没多痛快,总觉得,老爷罚得还是太轻了。下次再让她抓住什么把柄,一定不会放过她。
见老爷子走了,秦子煜扶起平乐,关心的问:“打痛了吧?”
平乐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干嘛替我受罚,白挨了两下。”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秦子煜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五叔一个大男人,挨两下打没什么,再说从小可没少挨他的打,早就习惯了。”
平乐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像五叔这么优秀的人,也会挨打?”
秦子煜扶她坐到床上,跟她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其实五叔小的时候,也很调皮,记得小时候还气跑了好几个先生,为此没少挨父亲的打。”
平乐不解的问:“像五叔这种不应该是勤奋好学,尊师重道吗?气跑先生这种事,我以为只有我会做呢?”
“哦?平乐也有做过这类事?”秦子煜好奇的问。
“有啊,我记得我经常问先生一些问题,气得先生暴跳如雷,就跟我爹辞职了。”
“你都问过先生哪些问题啊?”秦子煜敲了一下她的头问道。
平乐想了想:“我记得有次先生讲到《诗经》关雎的时候:关关雎鸠,河之洲。雎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在先生读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时候,我非常不解的问,既然他喜欢这个姑娘,为何不勇敢的去追求,自己在家辗转反侧有什么用呢?先生气得大骂我有辱斯文,说我不懂得女孩子家的矜持。我又反问他,不是先生教我要不懂就问的吗?为何我问了,先生又不快,先生说做人要知行合一,你这言行全然不一致啊。然后先生就说教不了我,还跟我爹告我的状。”
秦子煜听得哈哈大笑,小侄女太逗了,喜欢就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在家辗转反侧有什么用呢?:“小平乐小时候便如此有趣,可惜我没见识到。”
“五叔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又是如何气跑先生的?”平乐问。
秦子煜叹了一口气才说:“我小时候算是有些恃才而骄吧,经常提一些问题刁难先生,记得有次我问先生,所谓中庸之道的中庸到底是如何一个标准。先生回答不出来,久而久之,先生觉得自己学问怕是还不如我,就自请离职了?”
平乐突然说到:“我也有提问难道过先生的时候,我以前经常会问先生,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问得先生有口难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那五叔长大了就没再挨过祖父的打吧?我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要挨打。在家爹爹总拿藤条吓唬我,来京都了,祖父也拿藤条打我,我怎么那么命苦啊。”说罢扑在秦子煜怀里求安慰。
秦子煜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其实五叔比你大的时候也挨过打。入朝为官了,还遭过父亲的毒打?”
“为什么啊?”平乐问。
“因为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娶亲,搞砸了父亲辛辛苦苦说的婚事。父亲恼羞成怒,就将我打了一顿来出气。”
“是因为傅姝琴吗?”平乐问。
秦子煜一愣:“七皇子告诉你的?”
平乐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七皇子说你桃花甚多,都快十里桃林了,可有此事?”
秦子煜眼神闪躲,咳了两声,解释道:“听他胡说,他怎么没跟你说说自己的风流事?”
平乐突然来了兴致,追问:“七皇子的风流事?你快跟我讲讲。”
秦子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哄着她睡下。答应下次仔细讲给她听。
之后的几日,平乐就在府里老老实实抄《女戒》,平乐边抄边吐槽,这是哪个滚蛋写的破书,写得都是些诱骗女子卑微,懦弱
谨言慎行的狗屁之说。同而为人,分什么男女尊卑。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还要大度接纳。凭什么男子犯错作为妻子要学会宽容,女子犯错就罪无可赦。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还说得头头是道,大言不惭,我看写这本书的才是脑残。越抄越来气,最后气得把书直接扔在地上,不抄了。
书香捡起地上的书递给她,劝着平乐:“小姐,你这几日,三遍都没抄够,何时才能抄到一百遍呢?”
平乐接过书又扔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喊大叫道:“抄家规也好啊,这是什么玩意?内容实在不能苟同,我抄不下去,别说是一百遍,十遍我都抄不下去。”
书香又一次把书捡起来,很认真的对平乐说:“小姐,你就抄字啊,不要想那么多。”
平乐突然对着书香笑起来,笑得书香一抖,看小姐这么笑准没好事,还是赶紧撤了,还没迈出脚步,平乐就喊道:“书香,要不你帮我抄呗?你帮我抄书,我给你做好吃的?”
书香双手合十,对平乐说:“小姐,你就放过我吧,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