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陆来到了冯一贤的府邸。刚敲开门，就被冯一贤热情的迎了进去。

“来来来，肖先生，请坐。”冯一贤热情地招呼着林陆。

林陆微微一笑，坐在了沙发上。

冯一贤接着冲厨房喊道：“阿秋，快给肖先生上茶。”

只见一位女子端着茶具从厨房走来，她身穿黑色格子长裙，盘着发髻，透露出一股家庭妇女的气息。

冯一贤连忙向林陆介绍道：“这是爱妻阿秋。”

林陆连忙起身，“你好。”

阿秋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

冯一贤见状，接着又说道：“呵呵...她是个哑巴，所以请原谅她，无法向您问好。”

林陆摆了摆手，示意没问题。

阿秋小心翼翼地倒着茶，突然将滚烫的茶水浇到了自己手上，急忙后退，将茶壶摔在了地上。

冯一贤急忙起身，非常体贴地问道：“有没有烫伤啊！等等，我去给你拿药啊。”说完，他连忙走向了放在不远处的药箱。

一旁的阿秋看见冯一贤走远了，掏出一张纸条，飞快地塞进林陆的手中。

林陆不看也知道，纸条上写着救命两个字，但是林陆不能帮她。如果林陆在这里杀了冯一贤，势必会惊动日本人，那他的卧底生涯就真的结束了。

冯一贤很快找到了治烫伤的药膏，递给阿秋，亲切地说：“快去擦些药膏吧，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啊。”

阿秋很快离开了。冯一贤赔笑道：“肖先生，不好意思，内人有些莽撞了。”

林陆拿出阿秋的纸条，递给了冯一贤，“冯先生，这是刚才尊夫人递给我的纸条。这是你的家务事，肖某不便插手。”

冯一贤笑着给林陆倒茶，“呵呵...让肖先生见笑了，多谢肖先生没有欺瞒冯某。”

紧接着，冯一贤正色道：“肖先生，在我们谈正事之前，先加强一下相互的了解，如何？冯某没有什么秘密，您对我哪方面感兴趣，尽管问吧。”

林陆想了想，还是问点实际的。“冯先生对未来是如何打算的呢？”

冯一贤侧着头，斜靠在沙发上，“吉田长官，把我派到武藤领事身边，希望我尽力辅佐武藤领事，为天皇效力。只是战争打到现在，局势已经明了。日本人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许多人开始为自己某后路。所以冯某也犹豫了……”

林陆看着冯一贤在眼前表现，心中冷笑连连。但表面上装作好奇的模样，“哦？”

冯一贤无奈地说：“我是该沿着原来的路继续走下去，还是应该像某些人那样，另谋他路呢。”

冯一贤拿起旁边的米酒给林陆倒了一杯，“所以，冯某非常想和肖先生聊聊。”

林陆握着酒杯，笑道：“肖某已不在公馆做事，恐不能替冯先生分忧啊。”

冯一贤又给林陆倒了一杯米酒，摆了摆手，“哎...肖先生想到哪里去了，冯某只是想和肖先生做朋友而已。”

他们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冯一贤接着说道：“冯一贤已经对肖先生毫无保留，还希望肖先生能真诚相待。”

林陆笑了笑，“来，冯先生。”

他们二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冯一贤紧紧盯着林陆，“说实话，冯某对肖先生的过去也颇为好奇。肖先生，可否为冯某解答？”

林陆举了下手，示意冯一贤继续，“请说。”

冯一贤向林陆身边靠近了一些，连忙道：“听说学生时期，您经常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啊！”

林陆淡定地看着冯一贤，“肖某当时年轻不懂事，喜欢跟风。”

“呵呵...很好。”冯一贤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接着又说：“您不用向我解释，不管当初是真心为国，还是顺应潮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您没有说谎！”

冯一贤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说：“肖先生亲手打死昔日好友赵忠义的英勇壮举，实在令冯某佩服。”

冯一贤举起酒杯，“冯某敬您一杯。”

“来。”

二人又干下一杯酒。

冯一贤放下酒杯，开口问道：“我想请问肖先生，赵忠义的地下党身份是您告发的吗？”

我告发个球，赵忠义就是个汉奸，不过搞死他，是我做的，嘿嘿，你们都不知道吧。林陆内心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很舒服。

林陆笑着说：“不是我，是领事从别处获得的情报。”

冯一贤看着眼前的酒杯，“嗯...谢谢肖先生告诉我实情。”

然后冯一贤做出一副纠结的表情，“冯某不知道肖先生打死昔日的好友是何心情，也不敢揣测您对武藤领事的感情。不过...还是请您珍重的告诉我第三个问题。”

冯一贤举起三根手指，压低了声音说：“肖先生，您是不是早就背叛了武藤领事。”

林陆默默看着眼前的茶杯，没有说话，还好他知道剧情的进展，否则一般人早就反驳了。

冯一贤眼光变了变，“您不说话，就是默认啦，那么请告诉我，您是如何背叛武藤领事的。”

林陆无奈道：“为了活命，我加入了兴荣帮。”

冯一贤再次拿起酒瓶，倒起了酒，“唉...汉奸不好当啊，不过据我所知，您非但向兴荣帮卖了武藤公馆的情报，还卖了武藤领事女儿的信息。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冯一贤看着林陆笑了起来，“呵呵...也许在您心底这是一个小小的报复。”

兴荣帮里还是出了内奸，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金山银海三兄弟的老二了，看样子长虹也管不住不忠心的人啊。

林陆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冯先生早有准备啊！”

冯一贤翘起腿，挥着手指，“武藤志雄这个人很深，如果我是肖先生，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欺骗他。”

冯一贤接着深深看了林陆一眼，慢悠悠说道：“让我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您到底是不是地下党？”

林陆站起身，佯装愤怒，“开什么玩笑！当然不是，冯先生是在怀疑肖某吗？那要不要在武藤领事面前，咱们把话说清楚。”

冯一贤挥了挥手，笑道：“肖先生不必动怒，冯某并不是怀疑您。而是冯某想在肖先生这里找到答案。”

林陆装作惊讶的样子，“答案？”

冯一贤站起身，“对。这些年来啊，虽然冯某得到了皇军的认同，但那也仅限于工作成绩。在皇军眼中，冯某仍是留着不同民族血液的人。”

冯一贤来回踱步，“冯某一直很孤独，孤独让我思考，思考让我迷茫，直到遇到了肖先生，就像见到了镜中的自己。所以冯某很想知道，肖先生到底打算怎么做？是帮助地下分子，还是日本人……”

冯一贤连忙上前，伸出手，“不论肖先生怎么打算，冯某愿意跟随肖先生的脚步，走到最后。”

林陆没有伸手，紧紧盯着冯一贤，“肖某何德何能，竟然让冯先生如此信任。”

冯一贤顺势收回伸出的手，“哎...冯某不才，但还是有几分识人的眼光的，我不打算让您冒险，明天上午，我还在这里，等肖先生。届时我会让肖先生看到我的诚意！”

“什么诚意？”林陆明知故问。

“武藤志雄的头颅，就是我的诚意！您看到冯某也无路可退，或许就会相信冯某了。”

呵...呸！傻子才信你！

林陆整理好衣服，走向门口，“胡言乱语，明天我不会再来了！”

冯一贤连忙拦住林陆，“肖先生请留步，像肖先生这样对皇军忠心不二的人，又怎么会经不起冯某的试探呢？”

“试探？”林陆愤怒走上前，“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给你我招来杀身之祸！”

冯一贤抚着自己的胸口，“哦...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呃...肖先生放心。您对皇军忠心不二，冯某也定当奉陪到底。”

接着，冯一贤将林陆请回沙发上，“今天中午请肖先生吃饭，算是给肖先生赔罪了。如何？呵呵...来，喝茶。”

这时冯一贤又轻声说道：“肖先生，您刚才问了我问题，不想知道答案吗？”

林陆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