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房东,那个猥琐大叔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身后的永泽。
“怎么,又换男朋友了?”
“这是……”阿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永泽,但她即便说他是她从路上捡来的,房东也不见得会信。于是她编了看似靠谱的理由。“他是我表哥,刚到杭州,钱包丢了,所以来我这里挤一晚上。”
“哦,我还以为……”房东有些失望地转过身,走回了自己房间里。
永泽经过了刚才一路颠簸,现在已经累得半死。他大概没怎么挤过地铁坐过公交,此刻捂在鼻子上的胳膊还没有放下来。
“进来吧。”阿暖掏出钥匙拧开门,转身对永泽说道。
永泽走到门口,看着阿暖简陋但干净整洁的房间。“天啦,这也是人住的地方?”永泽两手插在衣兜里,有些失望地说。
“喂!你别太过分啊!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再说话,就把你赶出去!”阿暖真有些生气了,她向来对这种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没什么好感。阿暖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成功除了脚踏实地,实在没有什么捷径可言。然而,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们,根本就没受过什么苦。
永泽又开始挠自己的后脑勺,终于把一只脚跨进了阿暖的房间里。
“进门脱鞋!”阿暖边说,边看了看门口的鞋柜。然而,除了自己脚上这双拖鞋,再没有多余的了。于是永泽脱了鞋后,阿暖把脚上的拖鞋脱了下来,踢到永泽面前。
“穿上吧。”阿暖疲倦地说。
永泽一屁股坐在床上,脑袋嘟噜噜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这间小小的闺房。然而阿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个捡来的临时室友,因为到了明天,她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杭州西湖区的房子有这么几个特点,房子老,面积小,房租高。阿暖这间小小的闺房,一个月的房租就有一千七。
阿暖虽然说之前是公司的老板,但佳萝文化创立的时候,注册资本也就五十万。那些钱,是她和另外三个姐妹一起贷的款。后来公司经营状况好了点,但阿暖把钱全部放在了公司的运营上,所以她一直没有买房,而是像大多数杭漂一样租房住。本来这次的项目很有希望让公司更进一步,可是……她看错了段志城。
一想到段志城,阿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坐在床上的永泽正看着阿暖。两人四目相对,阿暖忽然觉得永泽的脸逐渐变成了段志城。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永泽脸上。
永泽捂着脸,委屈地看着阿暖。
“你疯啦?干嘛打我?”
阿暖回过神来,才知道刚才自己走火入魔了。“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阿暖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咬牙说道。
“喂,小姐姐,我不就吃了你八个包子喝了你一杯豆浆,你至于吗你?等明天我赔你八十个包子一百杯豆浆还不成吗?”永泽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但以他的教养,似乎还不会粗鲁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赔我?你拿什么赔?你有钱吗你?”阿暖光着脚坐在了永泽身边,不停地晃着自己两只脚丫子。
“我现在没钱,但将来会……会有的。”永泽迟疑片刻,吞吞吐吐地说。
“哈,什么?将来?”阿暖笑出了声,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永泽,“姐姐我可等不到将来了。”
我明天就得搬出去了……阿暖心想。况且,即便你把包子豆浆的钱都还我了,也不够房租啊。我现在兜里就剩了不到三百块钱,怎么办呢?实在不行,明天一早出去找工作吧,找那种可以预付一月工资的,回来先把房租交了。可是,哪有公司傻到一上班就给你预付一月工资?
阿暖觉得自己是白日做梦,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深夜。
一双手捧住了阿暖的脸,温暖而舒服的手,动作轻柔得仿佛云朵一般。阿暖原本无助的目光,再次与永泽碰触。
“我说话算数,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永泽真诚地说。
阿暖有些感动,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然而,她还是忍住了。面对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话,阿暖还不至于情难自已。
“胡说八道什么啊?补偿,怎么补偿?难道你要以身相许不成?”阿暖开起了玩笑,以缓解这场尴尬。然而,起到了反效果。
“以身相许?那可不成?我还从来没有跟女孩子……”永泽有些惊慌失措。
不是吧!阿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伙竟然是个处男!不会吧!
“喂!你看你谎都不会说!你今年多大了?”阿暖的眉毛立了起来。
“二十五啊。”永泽对于自己的年龄倒也坦诚。
“不是吧!和我一样?”阿暖后悔自己竟然说了出来。往常谈到年龄,阿暖都是最后一个报年龄的。这也是她的小心思,因为大家都报了自己的年龄之后,阿暖就可以适当地占占别人便宜。比如,别人说自己是某年某月某日生的,然后问她多大。这时候只要在两人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情况下,她就可以把自己的生日往这人前面提一点,之后名正言顺地报出来,再对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比你大,你叫声“姐姐”也不吃亏吧?
好在还有挽救的余地,毕竟永泽还没说自己生日。“你几月几号的生日?”阿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占便宜不回头了。
“一月一号的零点整。”永泽目光诚实得令人发指,看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不过这个生日让人好为难啊……
这可怎么占便宜?即便说自己也是一月一号零点整,也占不了他便宜啊!
唉,遇到高手了!阿暖坐在床上,也开始像永泽一样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啊,哈哈,好巧啊。我也是一月一号零点整啊。”阿暖尴尬地笑了笑,听上去有些底气不足,好在永泽并没有在意。但阿暖这么说,其实也是在占永泽的便宜,至少,她不用叫他“哥哥”。
“是够巧的。”永泽笑得有些疲倦,转头看了看阿暖的床。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
“你困啦?”阿暖看到他盯着枕头,当下问道。
“嗯。”永泽直接往床上一倒,就睡了起来。他随后拉过阿暖的被子往身上一盖,又把枕头往脑袋下一垫,就不动了。
“我靠!”阿暖还从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
于是阿暖也上了床,从永泽身上扯过来半截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前。但她此刻已经身心俱疲,实在没力气跟永泽抢枕头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阿暖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枕在枕头上,和永泽脸对着脸,嘴对着嘴!
妈呀!阿暖差点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