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所在的办公室,出门左拐,是一条走廊。往前走十来步,就来到了公司的咖啡厅。这间装潢文艺的咖啡厅,足足有五十平米,据帅气女生说,这是公司之前拍一部网剧时搭的景。现在,这里成了公司的会议室。
咖啡厅二十张方桌并在一起,摆成了一张长桌。二十多把欧式宫廷风格的绿色布艺椅子,就错落有致地摆在长桌周围。
当公司所有人走进咖啡厅,一一落座之后,阿暖才发现这家公司加上她也就十二个人。大家一进来,就男女自动分坐两边,看上去像极了一对一的相亲节目。
刘帅坐在阿暖对面,正低头在稿纸上写着什么。这时候吴总的脚步噔噔地走进了咖啡厅,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吴总坐在两路人马中间,目光从大家脸上一一扫过。
“人都到了?”吴总依旧习惯性地扶了下方片眼镜。
“都到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回答。
现在十三个人了,阿暖心想。
后来帅气女生告诉阿暖,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人事部的宋经理。
“新同事……来,你先自我介绍吧。”吴总看着阿暖。
于是阿暖来了段自我介绍,当然,她避开了自己的公司。之后宋经理一一向阿暖介绍其他人,终于阿暖知道了帅气女生叫邵盐,文静女生叫林文文,可爱女生叫付沁宜,而前台小姐叫许茹。
阿暖和大家打过了招呼之后,吴总分析了当前网络大电影市场的新动向,之后询问创作部各个编剧的工作进展。阿暖这才知道,原来创作部里的五个编剧现在各自都在忙自己的剧本。
公司的会开了一早上,阿暖听大家向老板汇报工作情况后,总算了解了吴越文化的公司结构。吴越文化分为创作部、制片部、人事部、财务部四个部门。除财务部只有一个财务之外,其他三个部门各有一个部长。按人数由少到多算,财务部一个人,人事部两个人,制片部三个人,创作部六个人。
而阿暖所在的创作部,顾名思义主要工作就是创作剧本。散会的时候,吴总特别交代刘帅,多帮帮新同事。刘帅从会议开始就低垂着头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听见吴总这么说,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应了句“好的吴总”。
散会后刘帅给阿暖布置了一个任务:一周之内写一个剧本的故事梗概。
“说白了,这七天就是你的试用期。”刘帅带着不含任何成分的笑告诉阿暖。
五点下班前,阿暖那间办公室里除了付沁宜,其他人都在忙着写剧本。阿暖把键盘推到一边,也开始像刘帅一样在纸上写写画画,构思故事梗概。然而直到下班前,她的故事梗概没有任何头绪。
下班后,阿暖在公司楼下追上了低头玩手机的刘帅。刘帅二十七岁,个头和阿暖一样高,只是胖了很多。他本来以为阿暖要问什么事,没想到她来了句“再见”,然后就钻进了拥挤的公交车里。
当阿暖迈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出武林广场地铁口,却看见一群人在前面路边围观着什么。这些人不时发出一阵尖叫声,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等阿暖凑上前去,围观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阿暖本打算赶紧回家,然而看到围观的人兴致这么高,便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进了圈子里。
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盘腿而坐,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将六枚硬币逐一摆在地上。女孩摆完后,虔诚中带着窃喜的目光双手合什看着男子。男子一边看着硬币,一边扳着自己的手指,嘴里不住地念叨“正反正反正反”。
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姑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情路漫长,男朋友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出现。”
这时阿暖认出了男子,男子也认出了她。
“永泽!”阿暖指着永泽大叫。
“是你!”永泽指着阿暖大叫。
周围对着永泽垂涎欲滴的几个女孩顿时一齐瞪着阿暖。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阿暖这会儿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喂,你谁啊你!”原本求问姻缘的那个女孩,开始声讨阿暖。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阿暖不理姑娘,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永泽。
“摆摊算卦啊。”永泽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我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窝在你家吃软饭吧!”
“这么说你是在工作喽?”阿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看不出,他还是个有骨气的人,阿暖想。
“当然啦。你看,我一个下午就赚了这么多。”永泽一边说,一边把口袋里一团皱巴巴的钱翻了出来给阿暖看。
不知为何,永泽手里那一张张一块的、五毛的,竟看得阿暖有些心酸。
“好!”阿暖抓起了地上六枚硬币,双手互扣像摇筛子似地摇了几下,之后一一摆在永泽面前。
永泽和看热闹的路人们同时一愣。
“你算算我接下来想干什么?”阿暖两手往腰间一叉,冲永泽俏皮地笑了笑。
“这个……这我可算不出来。”永泽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想抽你!”阿暖踮起脚间,一巴掌拍在永泽脑袋上。这一来,看得周围的女孩们又心疼又好奇。她们心疼的是男神竟然被这野丫头打了,她们好奇的是这野丫头和她们刚刚发现的长腿欧巴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阿暖没有给围观的女孩们胡思乱想的时间,一把抓住永泽的胳膊,就把他拉出了人群。
“跟我走!”阿暖拽着永泽的胳膊一路小跑。
“去哪里?”永泽一边跟着阿暖跑,一边转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地上的六枚硬币。
“跟我回家!”阿暖不由分说,就拽着永泽上了开往西湖区的公交车。
这一刻,围观的女孩们因为阿暖的出现,同时找到了失恋的心痛感觉。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望着永泽乘坐的公交车,直到它消失在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