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吴越影视的新剧《这世界上另一个我》在横店正式开机。
阿暖作为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编剧,进组后却成了生活制片,管起了将近一百号人的吃喝拉撒。
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付沁宜。
在即将建组的时候,吴越影视内部开了一个动员会。吴总分配大家进组后的职位,理所当然地,马得明依旧是制片人,易晖是演员副导演,刘帅是跟组编剧,阿暖办公室里其他三个女孩都是导演助理。
在分配完其他人的工作之后,吴总把目光定在了阿暖身上。
“墨暖既然是编剧,就跟刘帅吧,当跟组编剧。”吴总想了想,笑着说。
“吴总,我们还缺个生活制片呢。”付沁宜一边嘟囔着嘴,一边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吴总说。
“生活制片?这个到时候请外面的人来就好了。要管整个剧组的吃喝拉撒,阿暖一个女孩子,恐怕够呛。”吴总说得在理。说到底,虽然阿暖在面试的时候让他出了丑,但她后来的实力还是获得了他的认可。况且,阿暖虽然没有吸引他眼球的大胸,但她绝对属于万中选一的大美女——虽然看上去有些娃娃脸。
护花使者这个角色,老吴从来都是当仁不让。
“吴总,我这人就是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去哪里。”阿暖见吴总站在了自己这边,为了不拉到付沁宜更多的仇恨,她这样说道。
“是呀,吴总,你看墨暖的觉悟多高。”付沁宜一副狐狸刚吃了十只鸡的兴奋劲儿,拍着手几乎笑了出来,“再说了,吴总,生活制片可是个重要职位,剧组平日里每一分钱都要从她手底下过,这工作交给一个外人你放心吗?”付沁宜假装担忧地提醒着吴总。
于是,《世界上另一个我》开机后,阿暖就整日在酒店、商场、片场三点之间来回跑。平日里跟阿暖要好的林文文看不下去,偶尔偷偷离开片场来给她帮忙。
这部网络大电影请到最大的大咖有两个,一个是十年前一曲成名,之后靠着这首歌一直混到现在的某个三流歌星,另一个是最近通过某个选秀节目脱颖而出的小鲜肉。
进组的那天,三流歌手和女助手是半夜打车来酒店的。一见阿暖,女助手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车费你什么时候报?”
而说到小鲜肉,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小男生,进组的时候竟带了四个助手。两男两女,长得倒也齐整,每个人横向发展,看上去都有两百多斤。
耍大牌这种事,阿暖有生以来算是头一次见到了。在三流歌手到达片场的第二天,女助手花钱买了一队群众演员冒充狂热的粉丝,来到片场探班。兴许这些群演的演技过了,又或者之前女助手没有交代好,“粉丝”把鲜花和礼物送错了对象。
至于小鲜肉的大牌,则主要体现他的四个助手身上。这四个心窄体胖的人,每次片场开饭,他们一人要吃掉四份饭。搞得总有四个场务没饭吃。当阿暖给没吃饭的场务叫来了外卖,场务抱怨道:“一个刚出道的小屁孩竟然带了四个助手,人家刘德华拍戏才带一个助手!”
阿暖本来以为她每天只要应付一下两个耍大牌的“大明星”就好了,谁知戏拍到一半,摄影组开始在片场搞事情了。
摄影组的老大,摄影指导孔小川,长着一脸麻子,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在进组之前,他向吴总报价的时候一口多要了二十万。吴总和马得明商量之后,觉得此人赚钱太黑,于是提出除了器材,摄影组其他耗材由公司这边负责。孔小川便宜没占成,于是进组后到处挑吴总的毛病。
终于这天,孔小川挑到阿暖身上来了。
孔小川是回族人,每次吃饭都要一份素食。阿暖在进组那天,每次放饭的时候都把摄影组的饭跟别的组分开,因为摄影组里面有一份留给孔小川的是素食。
然而这一天中午放过饭后,摄影组有几个人找到阿暖。
“生活老师,我们组怎么全是素的?大家没肉吃,下午的拍摄提不起劲怎么半?”一人不满地看着阿暖,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可能啊?我明明给你们组只放了一份素的。”阿暖诧异地看着这几个人。
阿暖抬头,不远处孔小川正盯着她冷笑。阿暖当机立断,“这样吧,我给兄弟们再叫份外卖。”
这时执行制片魏志平走了过来,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是公司制片部的人,马得明的下属。他平日里在公司就好面子,没面子的时候也要到处找找。现在做了执行制片,更是神气十足。
“墨暖,我就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能不能解决!”魏志平扯着嗓子高声问阿暖。
“这不已经解决了吗?”阿暖纳闷了。
“解决了?”魏志平发现自己出场的时间有点晚,他半信半疑地扭头看着摄影组的人。
摄影组的人对他点头。
“我就问你,还有没有下次了?”魏志平继续找他的面子。
“你们说呢?”阿暖转头看着摄影组的人。
摄影组的人不说话,只是嘿嘿笑。
于是阿暖也冲魏志平嘿嘿笑。
执行制片的面子没找到,只好扫兴地转头走远。
下午拍戏的时候,阿暖一直闷闷不乐。此时林文文他们坐在导演旁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监视器。孔小川不时拿着对讲机冲手下的小弟吆五喝六,神情看上去极为傲慢。阿暖瞪着此人,觉得这种把小聪明写在脸上的人非常可笑。
此时付沁宜双手捧着一杯茶,蹑手蹑脚地走到导演旁边,一边冲他点头哈腰,一边把茶放在他随手能够到的地方。阿暖看着这个貌似可爱实际上老于世故的大胸妹,除了厌恶,还有佩服。像付沁宜这种人,走到哪儿都能吃得开。
可是我呢?阿暖不由问自己。我大概做不了别人,所以只能做自己了。她想。
午后的阳光里,阿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久久看着片场的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忽然,她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
远到恍若隔世。
一只漂亮的手轻轻放在她肩上。
阿暖缓缓转过头,只见一个裹在咖啡色风衣里的大美女冲她温暖地笑。从她白色的礼帽下面,阿暖认出了这双蓝宝石似的眼睛。
“蕾……拉!”阿暖又惊又喜,差点叫出声来。